楼明华是知道於靓的,赵东来的第一任妻子,那是真正从校园走到婚纱的感情,最后分手也离得平静体面。
可这第二任……他连见都没见过。此刻听赵东来用这种语气提起,敏锐地察觉到这恐怕是个不太愉快的话题,立刻识趣地打住了话头,端起茶杯:
“咳,来来,喝茶,喝茶。”
而坐在一旁的陆亦可,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。
她听着赵东来用那样平静,甚至带着点释然的语气谈论他和於靓的“不合适”,以及那句模糊的“又分开了”……怎么听,都觉得那个叫於靓的女人,那个拥有过他最纯粹青春岁月的女人,比起自己这个连名字都不配在他朋友面前被提及的、仓促的第二任,要适合他赵东来得多。
看吧,在他的人生叙事里,她陆亦可,果然就只是……一段连具体名姓都无需标注的、失败的插曲而已。
这个认知,让她心里那点因为被迫同桌吃饭而产生的烦躁,又莫名地掺杂进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。
她用力嚼着嘴里的虾球,却觉得没什么味道。
这顿饭,在后半段略显沉闷的气氛中结束了。
三人走到餐厅门口,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过来。楼明华的手机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。
他接起电话,听了没几句,眉头就皱了起来:“……行,我知道了,我马上过去。”挂了电话,他带着歉意对陆亦可和赵东来说:“律所那边有点急事,我必须现在过去一趟。”
他看向陆亦可,“亦可,你是跟我一块去律所,等我处理完再送你?还是……”
陆亦可立刻摇头,语速很快:“不用了,你去忙你的。我待会儿要去接陆瓒,他今天换了个兴趣班,地方有点远,我怕时间来不及,我自己打车去就行。”
站在一旁的赵东来,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,立刻接口道:“我可以送你。我反正……下午没事。”
楼明华一听,正中下怀,立刻拍板:“行啊!那可太好了!东来送你,我放一百二十个心!亦可,那就这么定了啊!”他根本不给陆亦可拒绝的机会,像是生怕她反悔似的,匆匆跟赵东来打了个招呼,就快步走向自己的车,很快汇入车流消失了。
留下陆亦可站在原地,看着楼明华车子消失的方向,一口气堵在胸口,上不来也下不去。她甚至没来得及说一个“不”字!
赵东来已经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,看向她,语气平静无波:“上车吧。”
陆亦可抿了抿唇,极其不情愿地、慢吞吞地挪了过去,坐进了车里。
车门“砰”地一声关上,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。刚才在饭桌上还能靠低头吃菜、听别人聊天来躲避,现在,避无可避。
陆亦可一上车,就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孔都在叫嚣着不自在。
她先是低头,认认真真地扒拉着安全带,仿佛那带子上有什么绝世花纹值得研究,扣了好几次才扣上。
然后,她又立刻扭头看向窗外,专注地盯着路边飞速后退的行道树,好像外面有什么极其吸引她的风景。
反正,就是不肯看驾驶座上的赵东来一眼,也完全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。
赵东来发动车子,平稳地驶入车道。他用眼角余光瞥着她这一系列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回避动作,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慢慢勒紧。
他太了解陆亦可了,她只有对着让她感到讨厌、或者极度不想应付的人,才会是这副样子——避免一切不必要的眼神交流和言语接触。
他其实……真的不想和她把关系搞得这么僵。
他心里还藏着那个不敢宣之于口的、巨大的渴望——他希望有一天,那个叫陆瓒的孩子,能光明正大地、向他跑来,扑倒他的怀里叫他一声:
“爸爸”。
他深吸了一口气,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,声音放得很轻,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:“怎么了?是不是……不高兴?是因为没吃到想吃的辣菜吗?”他找了个最无关痛痒的理由。
陆亦可依旧看着窗外,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和冷淡的侧影,声音没什么起伏:“没有。”
她的否认干脆利落,反而更显得欲盖弥彰。
赵东来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,犹豫了一下,还是问出了那个让他胸口发闷的问题:“你……是不是挺讨厌碰见我的?”
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随口一问,不那么在意。
陆亦可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。她沉默了几秒,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更轻、更含糊的字:“没。”
她还是不回头,不看他。是的,现在的陆亦可,就是挺讨厌碰见他的。
每次遇见,都像是在提醒她那段失败的婚姻,提醒她那个需要拼命隐瞒的秘密,搅乱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。
可是,这些话,她怎么能直说?
赵东来看着她那副油盐不进、拒绝沟通的样子,心里一阵无力。他还想说点什么,比如问问她在香港过得怎么样,工作顺不顺利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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