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风裹挟着硝烟与血腥气,在马林梵多广场的上空呜咽。战争的巨兽已经将这片曾经象征绝对正义的圣地撕扯得支离破碎。冰原与岩浆的残迹交错,焦土与血泊相互浸染,倒塌的建筑废墟如同巨兽的骸骨,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战争的惨烈。
在这片混乱的中央,马歇尔·D·蒂奇,即黑胡子,正张开双臂,仿佛要拥抱这由他亲手搅动起来的混沌。他的暗穴道释放出的黑暗如同活物,蠕动着、扩张着,吞噬着光线、瓦砾,甚至倒下的尸体,将它们碾磨、分解,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。他那标志性的、缺失几颗牙齿的笑容扭曲而癫狂,独眼中闪烁着即将登临王座、攫取世界的光辉。
“贼哈哈哈哈!!更多的力量!还不够!!”
他的狂笑在喧嚣的战场上依然刺耳。然而,就在这笑声的余音尚未完全消散的刹那,一种极其不协调的“静”突兀地插了进来。
并非声音的消失,而是某种存在的“介入”,打破了原有的能量流动。
就在黑胡子正前方约十米处,空间本身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,像是一滴墨水滴入静止的水面,漾开了一圈无形的涟漪。奈良鹿丸的身影就在这涟漪的中心由虚化实。他并非高速移动后急停带来的残像,更像是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,只是世界的“感知”慢了一拍才将他识别出来。
他的穿着并非海军或海贼的任何制式服装,而是一身古朴的、近乎僧侣的深色衣袍,衣袂在因黑暗果实能力而紊乱的气流中纹丝不动。腰间的佩刀“夜狩”,漆黑的刀鞘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,与其主人一样,散发着一种深沉的、万籁俱寂的气息。
黑胡子的狂笑戛然而止,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。他的独眼猛地收缩,瞳孔因极致的惊愕和一丝本能的危机感而缩成针尖大小。他的大脑甚至来不及处理这违背常识的出现方式,视觉神经传递来的信号是如此的矛盾——人就在那里,却又仿佛不存在于这个维度。
“谁?!”
疑问刚刚在脑海中成型,甚至未能化作声音冲出喉咙。
下一瞬,鹿丸的身影在他的视觉中再次“模糊”了一下。这一次,并非空间的扭曲,而是速度超越了视觉暂留的极限。没有音爆,没有气浪的冲击,甚至连脚下被黑暗侵蚀的地面都没有产生一丝震动。他仿佛化身为一道没有质量的影子,一道被剪贴过来的幻象。
距离被彻底无视。
当黑胡子的视网膜再次成功捕捉到清晰影像时,鹿丸已经如同鬼魅般,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,两人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。黑胡子能清晰地看到对方那双平静得如同古井深潭的眼眸,那里面没有杀意,没有愤怒,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,只有一片虚无的、倒映着他自己惊骇面容的冷寂。
“好……好快!!”
黑胡子的大脑一片空白,所有的思维、所有的算计、所有的野心,在这一刻都被这无法理解的速度和逼近的压迫感彻底冲散。他庞大的身躯还保持着释放暗穴道的姿势,手臂张开,黑暗依旧在掌心翻涌,但这一切都显得如此迟缓而可笑。
鹿丸依旧没有拔刀。对他而言,“夜狩”出鞘似乎是一件需要格外的契机、需要值得斩断之“因果”出现时,才会进行的仪式。面对眼前这依靠吞噬与掠夺而膨胀起来的“黑暗”,似乎还不足以让他动用刀刃。
他只是将依旧在鞘中的“夜狩”,如同使用古老的杖棍,或是法官那决定命运的法槌一般,以一种超越了动态视觉捕捉的、近乎时间跳跃的速度,闪电般点向黑胡子那布满伤痕、汗水和血污的胸口正中——膻中穴,亦是人体气机交汇之所在。
他的嘴唇微动,吐出了五个清晰而冰冷的字眼,如同在寂静的墓园中宣读悼词:
“寂静指·黄泉渡。”
“噗——”
一声轻微到极致、仿佛幻觉般的闷响。
不像利刃入肉,不像重锤击打,更像是一颗小石子落入了一口无底的、连时光都为之凝固的千年古井,连一丝一毫的回音都未曾泛起。声音本身仿佛在发出的瞬间,就被那接触点所吞噬、湮灭。
黑胡子浑身剧震。
他并没有感觉到巨大的冲击力,也没有内脏破碎、骨骼断裂的预期痛楚。但一种比死亡更冰冷、更彻底的感觉,如同源自宇宙深渊的绝对零度寒流,以那个被点中的胸口为中心,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,渗透进他的每一个细胞,每一缕神经,乃至灵魂的最深处。
首先消失的是触觉。他感觉不到脚下大地的坚实,感觉不到空气拂过皮肤的微痒,感觉不到身上伤口火辣辣的疼痛,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庞大身躯的存在。他仿佛成了一个飘浮在虚空中的意识,失去了与物质世界的一切连接。
紧接着是听觉。战场上震耳欲聋的喊杀声、爆炸声、冰川崩裂声……所有这些喧嚣,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调低了音量,在万分之一秒内衰减、远去,最终归于一片绝对的死寂。他听不到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,听不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搏动,连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微弱声响也彻底消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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