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,将战斗的余响隔绝在外。
王库内部出人意料地宽敞,高度足有三十余尺,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腻而陈旧的混合气息——陈年糖浆的焦香、可可脂的微酸,以及金属与石头特有的冷冽。
墙壁由光滑如镜的巧克力板拼接而成,镶嵌着散发柔和光芒的糖晶灯,照得整个空间一片金碧辉煌。
成堆的财宝沿着墙壁堆放:金币和珠宝堆成小山,许多已经与融化的焦糖黏连在一起;华丽的服装挂在宝石衣架上,款式夸张,用料奢侈;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宝箱,材质从饼干到硬糖不一而足。
但这一切奢华,在房间中央那块巨石面前都黯然失色。
路标历史正文静立在一座微微凸起的饼干基座上,深红色的石质在糖晶灯下泛着幽暗的光泽,仿佛凝固的血液,又像是沉睡的火山岩。
表面的古代文字刻痕更深,笔画间仿佛流淌着岁月的重量。
“就是它……”罗宾的声音很轻,几乎像一声叹息。她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周围的财宝,径直朝历史正文走去,脚步有些急切,却又在最后几步时慢了下来,仿佛朝圣者终于抵达圣地时的敬畏。
甚平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整个王库。除了他们进来的大门,四面都是密闭的墙壁,唯一的通风口是高处几个装饰性的糖果格栅,大小连霍米兹都钻不进来。他稍微松了口气,但并未放松警惕。“布鲁克,守住门口。注意听外面的动静。”
“哟嚯嚯嚯,交给我吧。”布鲁克将丧魂剑立在身侧,侧耳贴在大门上,头骨内的灵魂之火微微跳动,将听觉提升到极限。他能听到远处隐约的喧闹——婚礼宴会的音乐、人群的欢笑——但近处一片死寂,这反而让他更加不安。
罗宾已站在历史正文前。她伸出手,指尖微微颤抖,轻轻触碰那冰凉的表面。一瞬间,奥哈拉的灰烬、萨乌罗的笑容、学者们燃烧的身影……无数记忆的碎片涌上心头,又被她强行压下。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。她深吸一口气,眼神变得无比专注。
“甚平,我需要至少二十分钟。”她一边说,一边迅速打开随身的小包,取出特制的韧性纸张、一瓶特制墨水(能在任何表面保持清晰且不损伤原件),以及几件精巧的拓印工具。她的动作麻利而精准,但语速比平时快了一些。
“尽管去做。”甚平沉声道,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山峦般挡在她与大门之间,“在你说完成之前,不会有任何东西打扰你。”
罗宾点点头,开始工作。她首先快速浏览整块石碑,嘴唇无声地翕动,将那些奇异的文字印入脑海。路标历史正文的文字结构与普通历史正文不同,更接近一种空间坐标与隐喻的结合体。解读需要极强的空间想象力和对古代地理、星象的深厚知识。幸好,她是妮可·罗宾。
时间一分一秒流逝。王库内只剩下罗宾拓印时纸张的沙沙声,以及她自己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声。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,不仅仅是紧张,更是因为精神的高度集中。每一个符号都不能错,每一处纹理都必须完整拓下。这可能是世界仅存的四块路标之一,是通往拉夫德鲁的关键,是空白一百年真相的拼图核心。
……
门外。
被拆解的两个霍米兹铠甲碎片,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。
那些散落一地的糖果铠甲碎片,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,开始微微颤动。地面上,浸染了灵魂之火的糖果汁液并未干涸,反而如同有生命的粘液般,向着碎片汇集。远处走廊墙壁上的糖果涂层,也开始软化、剥离,化作一道道粘稠的糖丝,悄无声息地向王库门口流淌过来。
霍米兹是BIG MOM赋予灵魂的造物,只要灵魂之火没有彻底熄灭,且在“万国”这个由大妈能力笼罩的领域内,它们就能从环境中汲取同质的材料,缓慢修复甚至重组。王库附近,最不缺的就是高浓度的糖果物质。
“咔嚓……”
一声轻微的、像是糖壳碎裂又粘合的声音,让布鲁克的灵魂之火猛然一跳。
“甚平先生,”布鲁克压低声音,尽管他没有声带,但灵魂的振动传递出警惕的意味,“外面……有奇怪的声音。像是……有什么东西在爬,在黏合。”
甚平眼神一厉,轻轻走到门边,将耳朵贴在门上。他的见闻色霸气远比布鲁克敏锐,不仅能“听”,更能“感知”。几秒后,他脸色微沉。
“有两个……不,更多混乱的生命气息在门外聚集。很微弱,但确实在增强。是那些霍米兹,它们在复活,而且……”他停顿了一下,感知着那黏腻、甜腥的气息变化,“……似乎和周围的糖果环境融合了。可能变得更麻烦。”
“要出去清理吗?”布鲁克握紧了剑柄。
“不。”甚平看了一眼身后完全沉浸在工作中的罗宾。她正进行到最关键的大面积拓印阶段,双手同时在石碑不同部位操作,眼神凝如磐石。“现在出去,如果战斗动静过大,或者被拖住,更危险。我们守住门口,一夫当关。罗宾还需要多久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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