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章 《煤山决战》
陈文强点燃火把那一刻,年小刀还不知道自己签的是卖身契。三天前,年小刀带兵查封了他的煤场,逼他签下不平等的契约。陈文强暗中联合钱掌柜,用现代会计手段做假账,曝光年小刀贪污证据。又教流民唱控诉歌谣,在京城传播年小刀的恶名。最后在煤山公开进行“煤炭燃烧实验”,劣质煤浓烟滚滚,改良煤炉蓝焰安静燃烧。当众揭穿年小刀以次充好、盘剥百姓的罪行。年小刀被官府当场拿下。陈文强抬头,却看见远处一个神秘官员正冷冷注视这一切。
初冬的朔风像裹了沙砾的刀子,狠狠刮过京郊乌烟瘴气的煤山。陈文强站在一片狼藉的煤场废墟中央,脚下踩着的,正是三天前年小刀带人砸烂的、他呕心沥血改良出的几架新式煤炉残骸。冰冷的铸铁碎片硌着鞋底,如同他此刻被踩进泥里的心。一张摁着他鲜红指印的契约被年小刀的手下狞笑着抖开,墨迹淋漓,条款苛刻到骨髓——七成利!从此他陈文强,连同他这小小的煤渣生意,都成了年小刀砧板上的肉,任其宰割。
“陈老板,识时务者为俊杰。”年小刀一身簇新的石青色棉袍,外罩狐裘坎肩,与这片灰黑肮脏的煤山格格不入。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,嘴角噙着一丝猫戏老鼠的残忍笑意,目光扫过被砸得稀烂的煤炉和瑟缩在角落、敢怒不敢言的几个老伙计,“这煤山,往后我说了算。你这点家当,能挂个名分口汤喝,已是爷的恩典。别给脸不要脸。”他身后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,腰间的佩刀在昏沉天光下闪着不祥的冷芒。
陈文强喉结滚动,咽下满腔铁锈般的腥甜。他垂着头,额前散乱的发丝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。三天,整整三天不眠不休的煎熬和布局,成败在此一举。他必须忍,忍到那把悬在头顶的刀,被他自己亲手引向年小刀的脖颈!
“年爷…说的是。”陈文强再抬起头时,脸上竟挤出一丝近乎卑微的谄笑,腰也佝偻了几分,活脱脱一个被彻底打垮的破落户,“小人…这就去清点库里的存煤,按契约…给您备好。”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认命。
年小刀志得意满地大笑起来,笑声在空旷的煤山上回荡,激起远处几只在煤渣里刨食的乌鸦,“嘎嘎”惊飞。他像驱赶苍蝇般挥了挥手:“滚吧!手脚麻利点!耽误了爷孝敬宫里的差事,仔细你的皮!”
陈文强唯唯诺诺地应着,带着仅剩的两个老伙计,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几座被查封的巨大煤堆。年小刀则在一群爪牙簇拥下,大摇大摆地走向不远处临时搭起的暖棚,那里已摆上了热茶和点心,俨然一副监工大老爷的做派。他丝毫没注意到,陈文强转身时,眼底那卑微的顺从如同潮水般褪去,瞬间冻结成冰,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狠绝。
京城南城,顺兴钱庄那扇厚重的黑漆木门在深夜“吱呀”一声裂开条缝。陈文强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,悄无声息地闪了进去。厚重的账房内弥漫着陈年宣纸和墨锭混合的独特气味,只有一盏孤灯如豆,映照着钱掌柜那张皱纹深刻、此刻却异常亢奋的脸。
“成了!”钱掌柜压着嗓子,枯瘦的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,将一叠厚厚的账册推到陈文强面前,浑浊的眼睛在灯下精光四射,“姓年的贪得无厌,做假账也做得粗糙!他挪用工部拨下来买‘上品西山煤’的官银,全填了他自己的腰包!库房里堆的全是掺了煤矸石的黑心货!这些,”他指尖重重戳在几页被特意折角的账目上,“这些‘损耗’、‘运输折银’,全是虚报!还有这几笔大额银钱去向不明,我顺着线头摸下去,全进了他小舅子在琉璃厂开的古董铺子!铁证如山!”
陈文强就着昏黄的灯光,手指如铁犁般划过一行行冰冷的墨字数字。那些被精心篡改、试图掩人耳目的记录,在钱掌柜这个老账房和来自现代的“复式记账法”火眼金睛下,漏洞百出,如同阳光下曝晒的污秽,无所遁形。“好!”他喉间滚出一个低沉而有力的音节,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,“把这些最要命的,给我单独誊出来!抄它几十份!天亮之前,我要它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!”
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。破败的窝棚区里,寒风无孔不入。陈文强裹紧身上那件磨得发亮的破棉袄,蹲在一群挤在一起取暖的流民中间。一张张冻得青紫、写满绝望的脸庞在黑暗中隐约浮现。
“诸位兄弟,”陈文强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,压过了呜咽的风声,“年小刀吃的,是你们的血,嚼的,是你们的骨头!”他摊开粗糙的手掌,掌心是几块从年小刀煤栈流出来的劣质煤块,用力一捏,便簌簌掉下灰黑的碎渣和刺手的煤矸石,“看看!这就是他用官银买来,再高价卖给咱们取暖救命的东西!黑心烂肺!他克扣工钱,强占咱们女人,逼死人命…桩桩件件,血债累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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