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等!”阿澜依急忙叫道,“这灯若是摔碎了会怎样?结界会消失吗?山里困着的人会逃出去吗?”
山神的身形已重新融入青雾之中,声音从雾中响起:“姑娘,这灯你打不碎的……”
说罢,烟雾散去,一切都消散无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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会泽山口。
此地已聚集了七八百人,大多是妇孺。
秀娜和希彩搀着临产的香格,寻了块略平的石头坐下。
“大嫂,咱们怎么一眨眼就到这儿了?不会是碰到了什么邪祟吧?”秀娜忧心问道。
香格蹙了蹙眉,轻轻摇了摇头。
傍晚时分,她与秀娜一同待在九洄洞中,正为未出世的孩子缝制一件衣服。忽然间,一阵淡青色的薄雾在眼前漫起,不过一瞬的恍惚,再定神时,她们就来到了这片暮色笼罩的陌生山口。
更令她心惊的是,她很快便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——不止他们,族中好些熟面孔竟也都在这里。
“呸呸呸——”说话的是希彩阿婶,“仔细惊了香格夫人和腹中的孩子!”
秀娜只好讪讪地住了口。
“丹芳阿姑,我还要玩!再玩一次嘛!”不远处,香格的两个儿子正缠着丹芳玩抓石子的游戏。
“丹芳,真是个好姑娘。”香格望着他们的身影,轻声叹道。
寒姜杀了她的兄长务那,这本是血仇,可丹芳这姑娘,却未对她们流露出半分怨恨,还帮她照料两个幼子。
“嫂嫂,务那死了,丹芳心里只怕并不难过呢!”秀娜在一旁酸溜溜地说。
香格不解地看向她:“这话怎么说?”
只听秀娜低声道:“我之前听银赛说的,务那为了得到朵雄长老的支持,打算把丹芳嫁给巴勇!”
“当真?”香格倒抽一口冷气,也为丹芳感到惋惜。
巴勇是个什么样的人,全族上下谁人不知?性情暴戾,有勇无谋,前头与他定下娃娃亲的阿澜依,不知被多少人背后惋惜。
“自然是真的。”秀娜语气肯定,“我若是丹芳,有这样一个凉薄寡情的哥哥,他死了……心底说不定反觉得快意。”
香格叹了口气。
是啊,像寒姜那样,将妹妹阿澜依捧在手心、真心疼爱的兄长,族里能有几个呢?
倒是那种将至亲视为踏脚石的人,一抓一大把。
此时,人群中突然传来高声叫喊:“把咱们都弄到这儿来,到底是想做什么?我的酒还晒在外面,今天都没收呢!”
说话的是寨口酒坊的老板娘桑娅。
众人的视线随着她的指向望去,这才注意到,不远处一方白石上,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个人。
那人身形瘦小,裹着赭石色的头巾,正俯视着躁动的人群。让人心底发毛的是,竟无人看见他是如何出现的。
不过,桑娅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,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骚动。
“大家安静。”支格缓缓开口,颇有些息事宁人的意味,“天神即刻就到,他自会告知缘由,并送你们出山。”
“出山?凭什么要我们离开?”一个半大少年从人群里挤出来,梗着脖子喊道,“我不走,我就要回寨子,那是我的家!”
“对,我们要回家!”立刻有人附和。
就在此刻——
一道清冷的银光,倏然在巨石上亮起!
紧接着,支格身旁出现了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人。他面容极为俊朗,周身缭绕着一层朦胧的神光,凡目光触及者,无不心生敬畏,本能地知晓——此人绝非凡俗。
然而,人群中却有一人,在最初的震撼过后,猛地脱口惊呼:
“周大当家?!”
是秀娜。
此刻,她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。
而这一嗓子,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。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只是普通族众,只听说过周大当家的名头,却从未有幸得见真容。
只听那人淡然开口道:“我是司法天神,砚辰。”
四下顿时鸦雀无声。
无人怀疑他的话。能在一瞬间将众人聚集于此,又凭空现身在巨石之上,这绝非人力所能及——唯有真正的“神”,方能如此。
“上神,”一旁的支格见砚辰现身,立刻恭敬无比,“人已全部在此聚集。”
砚辰的目光再次扫过人群。片刻,他淡淡问道:
“确定……都齐了?”
支格眼神微闪:“还有一个叫阿澜依的姑娘……我看见她手中拿着七彩琉璃灯,想来是您……”
“知道了。”砚辰出声打断,语气无波无澜。
他转而看向鸦雀无声的众人,清晰地说道:“你们的族人犯下重罪,须受神罚。你们所居之地,连同这整片山域,也将被封印。”
话音落处,如寒霜骤降。惊愕、茫然,以及极度的恐惧,骤然浮现在每一张脸上。几个妇人双膝发软,几乎要瘫跪在地,嘴唇哆嗦着哀求:
“不……不可啊……”
“天神开恩……求您恕罪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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