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往深处的青铜大道异常宽阔,足以让数台潜水钟并行。道路两旁不再是冰冷的墙壁,而是深不见底的深渊,其中翻滚着暗红色的熔岩,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热浪和硫磺气息。灼热的空气扭曲着视线,让前方那座逐渐清晰的巨大轮廓显得更加巍峨、不真实。
那是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宏伟宫殿,完全由青铜铸造,其风格糅合了古巴比伦的阶梯式建筑与某种非人的、活体器官般的结构。无数粗大的青铜管道如同血管般缠绕在宫殿外壁,其中奔流着金红色的炽热液体,发出低沉的、仿佛心脏搏动般的轰鸣。宫殿的最高处,是一个巨大的、如同绽放花苞般的平台,那里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最为恐怖,如同太阳的核心。
青铜与火之王的御座所在。
路明非指挥着阿廖沙(在楚子航的简单救治下已苏醒,但状态不佳)操控潜水钟,沿着大道艰难前行。高温让潜水钟的外壳变得滚烫,内部空调系统早已过载,闷热得如同蒸笼。每个人都汗流浃背,呼吸急促。
楚子航默默将一瓶冰镇过的水递给路明非,这是从尚能工作的冷藏柜里找到的最后的储备。路明非没有客气,接过来猛灌了几口,冰冷的液体划过灼热的喉咙,暂时压下了那股源自灵魂的燥热与疲惫。他知道,这只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喘息。
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前方那座宫殿,更没有离开昏迷中依旧眉头紧锁、身体不时抽搐的老唐。与诺顿的短暂交锋,虽然勉强达成了脆弱的“协议”,但路明非清楚,那更多是源于康斯坦丁的呼唤对诺顿的影响,以及对方对自己身上“矛盾丝线”的好奇。一旦真正面对康斯坦丁,诺顿的意志会做出何种选择,完全未知。
“我们……真的要进去吗?”塞尔玛看着仪器上爆表的辐射值和能量读数,声音干涩。作为资深专员,她执行过无数危险任务,但从未像此刻这般,感觉自己是如此渺小,仿佛正主动航向一颗恒星的残骸。
“我们没有退路了。”路明非轻声说,像是在回答塞尔玛,更像是在告诫自己,“后退是‘公司’的围剿和校部的质疑,前进……至少还有一丝改写结局的可能。”
潜水钟终于抵达了宫殿的入口——一个巨大无比的、如同龙口般的门洞。门洞内里并非黑暗,而是流淌着浓郁得化不开的金红色光芒,仿佛通往另一个纯粹由光和热构成的世界。
就在潜水钟即将驶入门洞的瞬间——
嗡!
一股无法抗拒的力场骤然降临!潜水钟的所有控制系统瞬间失灵,引擎熄火,灯光熄灭,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飞虫,静静地悬浮在了门洞之外。
“失去动力!所有系统下线!”阿廖沙徒劳地拍打着控制面板,脸色难看。
“是领域。”楚子航冷静地判断,黄金瞳警惕地扫视着周围,“属于龙王的核心领域,排斥一切非受邀请的机械造物。”
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,门洞内那金红色的光芒微微波动,一个意念如同温和的水流,拂过每个人的心头。那意念古老、纯净,带着一丝怯生生的好奇,以及无法掩饰的、如同赤子般的喜悦。
(哥哥……你回来了吗?还带来了……客人?)
是康斯坦丁!他甚至没有使用语言,仅仅是散发的精神波动,就清晰地传达了他的意思。
路明非深吸一口气,知道最后的舞台已经搭好,该演员登场了。
“我们走出去。”他解开安全带,摇晃着站起身。楚子航立刻上前扶住他,同时用眼神示意阿廖沙和塞尔玛保持警戒,并看守好昏迷的老唐。
路明非和楚子航走到潜水钟的气密门前。手动打开阀门,一股灼热得几乎能烫伤皮肤的气浪瞬间涌入。
门外,是一条悬浮在熔岩深渊之上的、仅容一人通过的青铜桥梁,笔直地通向宫殿深处那光芒最盛的地方。桥梁两侧没有任何护栏,下方就是翻滚的、足以汽化钢铁的金红色熔岩海。
路明非看了一眼楚子航,后者点了点头,村雨已然在手,率先踏上了桥梁。他的步伐稳定,眼神锐利,仿佛脚下不是万丈深渊,而是平地。
路明非紧随其后。每走一步,都能感受到脚下青铜传来的、如同活物脉搏般的震动,以及周围空间中那无所不在的、属于康斯坦丁的温和却又浩瀚无边的力量。这股力量与诺顿的暴烈威严截然不同,它更内敛,更……悲伤。
桥梁的尽头,是一个无比广阔的圆形平台。平台的中央,并非想象中的华丽王座,而是一个巨大的、由无数暗金色青铜管道缠绕包裹形成的“茧”。茧的顶端是半透明的,隐约可以看到其中蜷缩着一个模糊的、散发着柔和光晕的身影。
而在“茧”的前方,平台的地面上,插着一柄造型古朴、缠绕着永不熄灭火焰的青铜巨剑——那才是象征力量的“御座”。巨剑的剑身深深没入平台,只留下剑柄裸露在外,火焰安静地燃烧着,却散发出令空间都微微扭曲的恐怖威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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