卡塞尔学院的医务室,弥漫着消毒水与阳光混合的独特气味。路明非躺在靠窗的病床上,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橡树林和远处哥特式建筑的尖顶,有些恍惚。
回来了。
不再是青铜城那压抑的、仿佛连空气都燃烧着古老意志的熔心王座,也不是那辆行驶在归途、介于现实与梦境之间的医疗车。这里是卡塞尔,是他重生归来后选择的战场,也是他此刻亟需重新适应的“日常”。
身体依旧虚弱,精神力像是被彻底抽干的池塘,只留下龟裂的河床和几洼浅水,稍微集中精神就会引发针扎似的头痛。但他能感觉到,在那虚弱的表象之下,某些东西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。
他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。即使闭着眼睛,他也能“听”到窗外树叶在微风中的每一次颤动,能“嗅”到泥土深处蚯蚓翻动带来的湿润气息,甚至能隐隐捕捉到空气中游离的、极其稀薄的元素力量——那是以前的他绝对无法察觉的。这并非言灵的效果,更像是一种生命层次提升后带来的本能。
更重要的是,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灵魂深处那几道全新的“链接”。
一道沉稳、恒定,如同深埋地底的熔岩核心,带着淡淡的威严与疏离,那是与诺顿意志的微弱连接,代表着青铜城权柄的“稳定”状态。
一道温暖、活跃,充满了对世界的好奇与依赖,时不时传来“想养狗”、“花开了”之类的简单念头,那是康斯坦丁。
还有一道最为复杂,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、对未来的些许迷茫,以及看到他苏醒后的由衷喜悦,那是老唐。
这三道链接并非时刻喧闹,它们如同背景噪音,安静地存在于他的意识深处,提醒着他,青铜城内发生的一切并非幻梦,那以短杖与树苗为象征的崭新共存,真实不虚。
“哟,醒着呢?还以为你要学睡美人,等哪个王子来吻醒呢。”一个熟悉又欠揍的声音在门口响起。
路明非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。芬格尔·弗拉梅尔,他名义上的室友,卡塞尔第一废柴(表象),以及他秘密的“技术顾问”兼“情报合伙人”。
芬格尔拎着一袋看起来就知道是食堂打包的、品相可疑的猪蹄,大摇大摆地走进来,一屁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,上下打量着路明非。
“啧啧,看起来气色不错嘛,师弟。听说你在三峡那边玩得挺大?直接把人家龙王的老巢给……‘改造’了?”芬格尔挤眉弄眼,压低声音,“现在内部论坛都炸锅了,说什么的都有。有说你单枪匹马屠了双王的,有说你其实是隐藏的初代种跟诺顿拜了把子的,最离谱的是有人说你其实是校长的私生子,这次是去接收家族产业的……”
路明非嘴角抽搐了一下,对于卡塞尔八卦党的想象力感到由衷的“敬佩”。
“师兄,你觉得哪种说法靠谱点?”他有气无力地吐槽。
“我?我当然相信我最亲爱的室友啊!”芬格尔一脸正气凛然,随即又贼兮兮地凑近,“所以,真相到底是啥?给点内部消息呗?放心,我口风最紧了!”
路明非翻了个白眼。他知道芬格尔这是在用他特有的方式打探情报,同时也是一种变相的关心和提醒——学院内部并非铁板一块,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这位“S级”归来。
“没什么真相,就是运气好,楚师兄给力,再加上敌人内部闹矛盾,我们捡了个漏。”路明非熟练地开始编造“合理”版本,这是他早就和楚子航、阿廖沙他们对好的口供。细节模糊,过程惊险,结果侥幸,完美符合一个“运气爆棚的S级”的人设。
芬格尔嘿嘿一笑,显然不信,但也没有深究,只是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:“行吧,你说是捡漏就是捡漏。不过师弟啊,这次风头出得有点大,回来低调点,最近学院里……嗯,水有点浑。”
他若有所指地眨了眨眼,然后将那袋猪蹄放在床头柜上:“喏,补补。虽然比不上三峡的龙肝凤髓,但也是师兄我的一片心意。”
路明非看着那油乎乎的袋子,心里却微微一暖。芬格尔这家伙,虽然满嘴跑火车,关键时刻却意外地可靠。
芬格尔前脚刚走,后脚病房门又被敲响了。
这次进来的是古德里安教授。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发,脸上带着混合着激动、担忧和无限好奇的表情。
“明非!我亲爱的学生!你感觉怎么样?”古德里安教授几乎是扑到床前,抓住路明非的手,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,“太不可思议了!根据初步的现场能量残留分析报告,青铜城内部的结构和能量场发生了根本性的、趋于‘良性稳态’的变化!这简直违背了现有的所有龙族谱系学和炼金动力学原理!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?是不是激发了某种未知的、更高级的言灵?还是说你的血统在压力下产生了……”
“教授,”路明非赶紧打断他即将开始的、可能长达数小时的学术狂想,“我当时……脑子一片空白,就想着不能死,然后就……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,再醒来就在回来的路上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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