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葬神之号”的余音仿佛还在脑海中回荡,带着冻结灵魂的冰冷。海面之下,那无数双苍白火焰般的瞳孔,如同地狱的星辰,密密麻麻,缓缓上浮。整个“须弥座”平台,如同暴风雨中最后一叶孤舟,被无边无际的死亡与冰冷所包围。
绝望,如同深海的寒意,侵蚀着每个人的心脏。
技术主管瘫软在地,喃喃自语着古老的禁忌之名。执行局的精英队员们,尽管依旧紧握着武器,但眼神中已然透露出决死之外的茫然。面对这如同天灾般的亡灵大军,个人的勇武显得如此渺小。
源稚生握紧村雨,黄金瞳燃烧到极致,但那火焰深处,也映照出了一丝难以撼动这庞然死物的凝重。樱井小暮持刀立于船舷,身形依旧矫健,但紧抿的唇线暴露了她内心的震动。
路明非站在众人之前,直面那从深渊升腾而起的恐怖。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,精神力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不小,灵魂深处更是因为那“葬神之号”而传来阵阵悸动。这号角声中蕴含的威压,带着一种迥异于诺顿“火”之暴烈、也不同于康斯坦丁“力”之纯粹的古老死寂,那是属于“白王”的,执掌“精神”与“死亡”的终极权柄之一角!
不能力敌。
这是路明非瞬间得出的结论。就算他状态完好,就算源稚生和樱井小暮拼死一战,面对这由号角召唤、源源不断的亡灵大军,最终的结果也只会是被彻底淹没。
唯一的生机,不在于毁灭,而在于……“稳定”与“驱逐”。
他想起了青铜城内,那柄悬浮于青铜树苗之上的短杖,想起了诺顿的权柄被“驯化”、与老唐的人性、康斯坦丁的纯粹达成微妙平衡的景象。那并非力量的湮灭,而是秩序的重新确立。
他或许无法对抗完整的“白王”权柄,但这只是号角召唤而来的亡灵,是权柄逸散力量驱动的死物。他拥有的,是经过“重塑”、趋向“稳定”的诺顿权柄碎片,以及他自身那特殊灵魂所承载的“导演”意志!
是时候了!
路明非猛地深吸一口气,不再压制灵魂深处那与青铜城、与那全新“御座”的微弱链接!他将自身残存的精神力,如同柴薪般,尽数投入了那道链接之中!
“以此身为引,以此魂为桥……”
“沟通御座,呼唤稳定之权柄……”
他低声吟诵,并非龙文,而是源自他自身意志的祈唤!他双手虚握于胸前,仿佛托举着某种无形之物。
嗡——!
一股迥异于深海死寂与混乱的、温和却无比坚定的波动,以路明非为中心,骤然扩散开来!那波动并不强烈,却带着一种抚平躁动、厘清秩序的奇异力量!
他手中那柄一直沉寂的“守夜人”短剑,此刻仿佛被注入了生命,暗哑的青铜剑身微微震颤,散发出柔和的、如同月辉般的清冷光泽!剑格处那狮心会的徽记,似乎活了过来,隐隐与路明非的灵魂共鸣!
与此同时,远在卡塞尔学院深处,狮心会总部那间剑室内,那柄作为原品的、早已失去光泽的“守夜人”巨剑,竟无人自动,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、却仿佛穿越了空间的清越剑鸣!
而在路明非的灵魂深处,那与青铜城“御座”的链接骤然明亮!他“看”到了那横置于青铜树苗枝桠间的短杖,其上托举的金色火焰稳定地燃烧着,散发出驱散黑暗与混乱的光辉!
“以诺顿之名,赐尔等‘安眠’!”
“以此界之‘序’,拒彼界之‘乱’!”
路明非猛地将虚托的双手向前推出!并非推向那亡灵大军,而是推向这片被死寂与混乱笼罩的“空间”本身!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没有璀璨夺目的光焰。
只有一道无形的、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般“秩序”的波纹,如同水面的涟漪,以路明非为起点,温柔而坚定地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!
波纹所过之处,异象陡生!
那些翻涌的、带着腐蚀性能量的海水,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,变得温顺而“正常”。
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、令人疯狂混乱的精神污染低语,如同遇到了克星,迅速消散、湮灭,被一种宁静平和的气息所取代。
平台周围那些明灭不定、濒临崩溃的炼金矩阵,光芒瞬间稳定下来,甚至比之前更加明亮、坚固!
而最令人震撼的,是那正从深海浮起的亡灵大军!
当那无形的秩序波纹扫过它们时,那些苍白火焰般的瞳孔,剧烈地闪烁、明灭起来!它们上浮的动作猛地一滞,仿佛陷入了某种巨大的挣扎之中!一些较弱的尸守和深潜者,眼中的苍白火焰竟开始缓缓熄灭,庞大的身躯如同失去了动力,重新变得僵硬,缓缓沉向深海!
它们是被“葬神之号”强行唤醒和驱动的死物,其存在的根基就是那混乱与死寂的权柄之力。而路明非引动的“稳定”权柄波纹,并非直接攻击它们,而是在“修正”这片区域的“规则”,强行将弥漫的混乱死寂“秩序化”,这就如同抽走了它们存在的基石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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