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心的“静谧区域”消散,路明非缓缓握紧拳头,感受着那残留在指尖的、微弱的规则余韵。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,混杂着巨大的疲惫,席卷全身。他靠在床头,望着窗外沉落的夕阳,卡塞尔学院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静谧而深邃。
力量的增长带来了信心,但也带来了更深的警惕。弗罗斯特文件上的沙漏水印,古德里安教授羊皮纸上的古老契约符号,都像无声的警告,提醒他水面之下潜藏着何等巨大的冰山。
他需要情报,需要了解对手,更需要弄清楚自己身上所缠绕的,究竟是怎样的因果。
夜色渐浓,月光取代了夕阳,清冷地洒满病房。楚子航在确认他状态稳定后,已经返回狮心会处理事务。芬格尔也发来加密信息,表示正在深挖弗罗斯特近期所有可疑的资金流向与人员调动,但目前还没有突破性发现。
病房里只剩下路明非一人,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、夜间训练学员的隐约呼喝声。
他闭上眼,没有继续锤炼力量,而是将心神沉静下来,尝试着主动去沟通体内那金色的沙漏虚影。不再是强行驱使,而是如同与一位古老而沉默的盟友交流,感受它的脉动,理解它的“语言”。
沙漏缓缓旋转,流淌的“可能性之河”在他意识中若隐若现。他尝试着,将“弗罗斯特”、“沙漏水印”、“格陵兰阴影”这些概念,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般,轻轻送入那流淌的“可能性”之中。
没有预想中的画面闪现,没有清晰的答案。反馈而来的,是一种极其模糊的、混杂着冰冷、古老、契约与……一丝隐匿极深的焦灼的复杂“气息”。这气息并非指向某个具体事件,更像是一种……状态的描述。
弗罗斯特,或者他背后的势力,正处于一种焦灼的、与某种古老契约相关的状态中?
路明非正细细品味着这模糊的感知,病房的门,却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,被极其轻微地敲响了。
不是楚子航沉稳的节奏,不是芬格尔带着暗号的敲击,也不是护士查房的惯例。这敲门声很轻,带着一种疏离的礼貌,却又异常清晰,仿佛敲在人的心弦上。
路明非瞬间警觉,体内刚刚平复的混沌力量如同受惊的野兽般微微躁动,金色的沙漏虚影光芒流转,将这股躁动强行压下。他深吸一口气,沉声问道:“谁?”
门外安静了一瞬,随后,一个清冷、平静、不带任何情绪起伏的少女声音响起,音色如同冰晶碰撞,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:
“零(Zero)。”
零?
路明非在脑海中飞速搜索着这个名字。卡塞尔学院里有这号人物吗?他毫无印象。是新生?还是……其他什么存在?
“我不认识你。”路明非没有开门,保持着警惕。经历了梵卓家族的事件后,他对任何突如其来的访客都抱有极高的戒心。
“正常。”门外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,“我今天刚完成转学手续。受人之托,给你带一件东西。”
转学生?受人之托?
路明非皱起眉头。谁会托一个刚转学的人,在深夜来医院给他送东西?这太反常了。
“谁托你的?什么东西?”他追问。
“托付者要求保密。”门外的零回答,“东西,需要当面交给你。”
路明非沉默了片刻。他感知了一下门外,只有一道微弱而平稳的生命气息,似乎并没有携带明显的恶意或强大的能量波动。但越是如此,越显得蹊跷。
他权衡了一下。这里是卡塞尔学院内部,校医院也有基本的安保,对方如果真想对他不利,应该不会选择这种方式。而且,他体内刚刚有所掌控的力量,也给了他一丝底气。
“门没锁。”他最终说道。
房门被无声地推开。
一个少女站在门口。
月光从她身后走廊的窗户斜射进来,勾勒出她纤细而挺直的身影。她穿着卡塞尔学院标准的女生校服,白色的衬衣,墨绿色的格子短裙,外面套着一件深色的针织开衫。及腰的长发是罕见的、近乎透明的淡金色,在月光下流淌着清冷的光泽,简单地束在脑后。
她的脸很小,五官精致得如同人偶,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,嘴唇是淡淡的粉色。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,是极其罕见的、如同西伯利亚冰川般的淡蓝色,其中没有任何情绪,只有一片纯粹的、化不开的冰冷与平静。
她就那样站在那里,仿佛与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,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、绝对的“静”与“冷”。
路明非看着她,心中警铃大作。这个少女给他的感觉,非常不对劲。不是莎乐美·梵卓那种带着规则压迫感的“静默”,而是一种……仿佛没有任何生命热度、如同精密机械般的“绝对冷静”。她的存在本身,就像是一个悖论。
“路明非。”零的目光落在病床上的路明非身上,淡蓝色的眼眸如同两颗冰封的宝石,没有任何打量或好奇,只是单纯的确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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