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形尸傀的残骸在身后化作散发着恶臭的焦炭,我们三人沉默地行走在愈发崎岖险峻的冰谷之中。夜色深沉,帕米尔高原的星空低垂得仿佛触手可及,璀璨得近乎虚假,与下方这片充斥着死亡与诡异的大地形成了残酷的对比。稀薄冰冷的空气里,那股硫磺与金属锈蚀的异味更加浓重,甚至隐隐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甜腻的血腥气。
怀中那片“起源之章”残页的波动变得灼热起来,不再是单纯的指引,更像是一种急切的呼唤,或者说……警告。它与我体内“万象崩离之序”的混沌面共鸣着,一些更加清晰、也更加混乱的往昔画面,如同决堤的洪水,不断冲击着我的意识。
不再是模糊的巨龙咆哮与天地崩裂。这一次,我“看”到了更多细节——
我看到辉煌壮丽、非金非石的巨大城市悬浮于云端,流淌着光芒的符文如同呼吸般明灭;我看到形态各异、但都散发着强大气息的智慧生灵在其中行走、交流,他们的力量体系迥异于龙族的暴戾,更偏向于秩序与规则的运用,那似乎是……秩序之种所属的“上一纪元”文明的景象?
但紧接着,画面陡然切换!漆黑的、如同活物般的阴影从天空、从大地、从虚空的每一个角落渗透出来,它们所过之处,光芒熄灭,规则崩坏,辉煌的城市如同沙堡般坍塌,那些强大的生灵在阴影中哀嚎、湮灭……那是“失衡”,是混沌的侵蚀,是纪元终结的序曲!
而在那末日般的景象中,我看到了“自己”!不是路明非,而是那个身着星辉铠甲、手持光之长枪、眼神疲惫而决绝的“归来者”!他(或者说,我?)站在倾颓的高塔之巅,面对着那无法形容的混沌阴影,发出了那穿越万古的嘶吼:
“……观测者……亦是被观测者……我们……皆是囚徒!”
“……打破循环……必须……有人付出代价!”
“……记住……最初的……约定!”
这一次,伴随着嘶吼声,我还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、几个模糊不清的身影轮廓。他们似乎与“我”并肩而立,共同面对着那毁灭的洪流,但他们的面容笼罩在迷雾中,只能感受到他们散发出的、或炽热、或冰冷、或生机勃勃、或死寂永恒的、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大的气息。
他们是……其他的“归来者”?还是……“约定”的参与者?
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,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铁钎在搅动我的脑髓。我闷哼一声,脚下踉跄了一下,差点栽倒在地。
“路明非!”楚子航一把扶住我,黄金瞳中闪过一丝担忧。他的手稳定而有力,带着熟悉的温度。
芬格尔也凑了过来,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,眉头紧锁:“会长大人,你没事吧?脸色这么难看?是不是刚才对付那骨头龙消耗太大了?”
我摆了摆手,强忍着脑海中的翻江倒海和灵魂深处传来的、仿佛要被那些记忆碎片撕裂的痛楚,勉强站直身体。“没事……老毛病。”声音有些沙哑。
这绝不是什么老毛病。这是承载了超越自身界限的古老记忆和力量所带来的反噬。每一次触及那些深层的碎片,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,随时可能被那庞大的信息洪流和蕴含其中的绝望情绪彻底冲垮。
“休息十分钟。”楚子航不容置疑地说道,扶着我走到一块背风的巨岩下。
我没有反对。此刻我的状态确实不佳,不仅精神力因为抵御记忆冲击而剧烈消耗,体内那刚刚稳定的“万象崩离之序”也因为混沌面与“起源之章”的过度共鸣而再次变得躁动不安,需要时间平复。
坐在冰冷的岩石上,我闭上眼睛,全力催动“时之沙漏”。金色的秩序之光在体内流转,如同最精密的工匠,小心翼翼地梳理着紊乱的力量,修补着意识因记忆冲击而产生的细微裂痕。灵魂深处那冰冷的秩序印记也散发出微光,帮助稳定着我的精神核心。
秩序之种的传承知识中,似乎有关于如何应对这种“信息过载”和“记忆反噬”的技巧,但那需要时间慢慢摸索和实践,远水难救近火。
十分钟在沉默中过去。头痛稍微缓解,体内的力量也重新归于掌控。我睁开眼,对上楚子航和芬格尔关切的目光。
“好了,继续前进。”我站起身,语气恢复了平静。
楚子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没有多问,只是点了点头。芬格尔挠了挠头,欲言又止,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,重新背起了行囊。
我们再次启程。这一次,我更加小心地控制着与“起源之章”残页的共鸣程度,不再主动去探求那些记忆碎片,只是将其作为纯粹的路标。
随着不断深入,周围的环境变得更加死寂和诡异。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些巨大而扭曲的、不属于任何已知生物的骨骸,它们半埋在冻土和冰雪中,有些骨骼呈现出不自然的结晶化,有些则布满了被腐蚀的孔洞,仿佛经历了某种可怕能量的洗礼。空气中弥漫的能量波动也越发狂乱,时而如同风暴般撕扯着人的精神,时而又死寂得让人心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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