卡塞尔学院后山的阳光，带着久违的、几乎有些陌生的暖意，洒在路明非和楚子航的身上。青草的芬芳混杂着泥土的气息，取代了星庭那冰冷的规则馨香与档案馆陈腐的金属味道，猛烈地冲击着他们的感官，提醒他们——真的回来了。
然而，这“回归”并非毫无代价，也远非平静的终点。
路明非脚下一软，差点直接瘫倒在地，幸好楚子航即使伸手扶住。两人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无法掩饰的、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与创伤。路明非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塞进过粒子对撞机又勉强拼凑起来，每一次思考都伴随着无数规则碎片碰撞的幻痛。楚子航则感觉体内空荡荡的，那新获得的、与星庭融合的斩切规则如同沉睡的火山，沉寂而沉重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上与档案馆绑定的隐痛。
他们身上的衣物破损不堪，沾满了干涸的血迹和未知能量的灼痕，模样比刚从某个战火纷飞的前线逃回来还要凄惨。
“先……回去。”楚子航的声音沙哑得厉害，他强撑着挺直脊梁，目光扫过四周，确认位置。这里距离狮心会的驻地相对较近。
路明非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，他现在连吐槽“这算哪门子英雄归来”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两人相互搀扶着，如同两个重伤员，踉跄着向着学院城堡的方向走去。阳光很好，远处还能看到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身影，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，与他们在规则坟场、星庭回廊中的经历格格不入，仿佛那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。
但怀中那本微微发热的《规则初解》，灵魂深处那更加坚韧却也布满规则烙印的锚点，以及楚子航手中那柄仿佛蕴含着星光的村雨断刀，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一切的真实。
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后山树林，踏上通往城堡的石板路时，一个略带戏谑却又难掩震惊的声音在前方响起：
“我靠！两位大佬，你们这是……刚去拆了装备部的新实验室，还是单挑了整个秘党的元老会？”
芬格尔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金发，嘴里叼着根草茎，正瞪大眼睛看着他们，脸上写满了“这瓜好大”的兴奋与“你们居然还活着”的难以置信。
路明非翻了个白眼，连回怼的欲望都提不起来。
楚子航则只是淡淡地看了芬格尔一眼，没有说话，但那冰冷的眼神让芬格尔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，讪讪地闭上了嘴。
“喂喂，别这么冷淡嘛，”芬格尔凑近了些，压低声音，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严肃，“你们消失的这段时间，学院里可是暗流涌动。副校长和施耐德教授都快把执行部的天花板掀了，诺诺那妞差点自己开着斯莱布尼尔出去找你们……你们到底捅了什么马蜂窝？”
路明非和楚子航心中同时一凛。他们虽然在异界挣扎了仿佛几个世纪，但根据以往经验，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可能并未过去太久。然而，他们的失踪显然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。
“说来话长。”楚子航言简意赅，显然不打算在这里解释。
芬格尔也是个明白人，见两人状态极差，也不再追问，而是左右看了看，小声道：“跟我来，走小路。你们这副尊荣要是被太多人看到，明天《卡塞尔周刊》的头条就得是‘S级与超A级疑似内讧火并，两败俱伤’了。”
在芬格尔的掩护下，他们避开主要道路，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楚子航在狮心会的房间。
关上房门，隔绝了外界的喧嚣，两人终于彻底松懈下来。路明非几乎是瘫倒在了沙发上，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。楚子航则靠着墙壁缓缓坐下，闭目调息，试图平复体内翻涌的气血和混乱的规则感应。
芬格尔熟练地翻出楚子航储备的医疗箱和能量棒，扔给路明非，然后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，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，充满了探究。
“现在，可以说了吧？”芬格尔挑眉，“别告诉我你们是去进行了什么秘密特训，这伤势，这气息……啧啧，我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……不属于这个世界的‘味儿’。”
路明非啃着能量棒，感受着糖分带来的些许慰藉，苦笑一声：“比秘密特训刺激多了……我们差点回不来。”
他简略地将经历概括了一下——误入神秘空间（省略了档案馆和星庭的具体名称），遭遇规则层面的危机，苦战，最后侥幸逃脱。关于“记录者”、“心之源”、“规则癌变”等核心秘密，他下意识地选择了隐瞒，这并非不信任芬格尔，而是这些事情牵扯太大，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。
即便如此，芬格尔听完，脸上的戏谑也早已消失无踪，取而代之的是凝重。
“规则层面……异空间……”他摸着下巴，眼神闪烁，“听起来像是涉及到了‘世界壁垒’或者更高维度的东西。装备部那帮疯子理论上搞过类似的研究，但从来没成功过，还炸了好几次实验室。你们这运气……不知道该说好还是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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