卡塞尔学院医务楼,顶层特殊监护病房。
这里与其说是病房,不如说是一座小型堡垒。厚重的合金门取代了普通的木门,墙壁内嵌着最新型号的能量抑制器和规则波动监测仪,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炼金药剂混合的淡淡气味,更深处,则是一种近乎绝对寂静的压抑。
路明非躺在房间中央的病床上,身上连接着数十条导线,另一端连接着各种闪烁着复杂数据的医疗仪器。他的生命体征被以纳米级的精度监控着,昂贵的营养液和灵魂稳定剂通过静脉点滴,源源不断地注入他近乎枯竭的身体。几位穿着无菌服、表情严肃的医疗部精英轮班值守,记录着任何一丝细微的波动。
然而,所有的数据显示,他的身体机能虽然在药物的支持下勉强维持,但灵魂活性却如同沉入马里亚纳海沟的石头,几乎为零。现代医学与炼金术的结合,能修复肉体的创伤,却难以触及那源于规则层面的、意识深处的沉寂。
他就像一具精致的空壳,唯有眉心那一点微弱到几乎被仪器忽略的暗金色光点,如同最后不肯熄灭的星火,固执地证明着“路明非”这个存在尚未完全消亡。
病房外,施耐德教授透过单向玻璃,看着里面那个安静得可怕的年轻人,金属面罩下的呼吸声沉重而缓慢。曼施坦因教授站在他身旁,眉头紧锁。
“已经48小时了,没有任何苏醒迹象。”曼施坦因的声音带着疲惫,“医疗部动用了所有手段,甚至尝试了部分温和的精神刺激法术,但都如同石沉大海。他的意识……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我们无法触及的层面。”
施耐德沉默着。他比曼施坦因更清楚问题的严重性。“收割者信标”、“规则层面”、“心之源”(虽然他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个概念)……这些词汇任何一个都代表着远超常规认知的危险。路明非的昏迷,绝非简单的力量耗尽。
“昂热校长那边有回复吗?”施耐德问道。
“校长正在处理一件与‘太子’相关的紧急事务,暂时无法脱身。但他传回指令: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路明非的生命,在他回来之前,维持现状,避免任何激进措施。”曼施坦因回答道,“另外,关于那本奇怪的书和冰窖的封印,校长要求绝对保密,相关信息仅限于我们几人知晓。”
施耐德点了点头。昂热的处理方式在他的预料之中。现在的情况,一动不如一静。
“楚子航呢?”他转而问道。
“在狮心会驻地,‘配合调查’。”曼施坦因的语气有些无奈,“事实上,我们什么也问不出来。他只重复那句话——等路明非苏醒,或校长回来。守夜人副校长试图用‘侧写’窥探他的记忆,却被他灵魂深处某种……极其锋锐的力量反弹了回来,差点受伤。”
楚子航的强硬与神秘,丝毫不亚于昏迷的路明非。这两个学生失踪归来后,仿佛都变成了浑身是刺、藏着巨大秘密的谜团。
“看好他们。”施耐德最后看了一眼病房内的路明非,转身离开,轮椅碾过地面,发出规律的声响,“我有预感,风暴……才刚刚开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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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狮心会驻地,楚子航的房间。
这里同样被一种低气压笼罩。虽然名义上是“配合调查”,但两名守在外面的执行部专员无形中表明了监视的态度。楚子航对此视若无睹,他盘膝坐在房间中央,村雨横于膝上,双目微闭,如同老僧入定。
他的外表看起来比路明非好得多,至少行动自如。但只有他自己知道,体内的状况同样不容乐观。与档案馆的深度绑定如同附骨之疽,时刻侵蚀着他的灵魂本源;强行催动星庭规则封印冰窖,又让这伤势雪上加霜。他现在就像一座内部布满裂痕、勉强维持着平衡的堤坝,稍有不慎,就可能彻底崩溃。
然而,他不能倒下。路明非昏迷不醒,所有的压力和责任都落在了他的肩上。他必须尽快恢复力量,必须守住那些不能说的秘密,必须……等待。
他的意识沉入体内,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微弱却坚韧的斩切规则,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,尝试梳理、修复那些灵魂上的裂痕。这个过程痛苦而缓慢,每一次规则的流转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,但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。
(还不够……必须更快……)
他能感觉到,冥冥之中,一种巨大的危机感正在迫近。冰窖事件绝非偶然,那被激活的“收割者信标”,就像一枚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,其引发的涟漪,绝不仅仅局限于卡塞尔学院。他和路明非,已经被卷入了某个更加庞大的、涉及规则本源的漩涡中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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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在所有人都无法触及的层面,路明非那沉寂的意识深处,并非绝对的虚无。
这里是一片破碎的、光怪陆离的“海域”。无数记忆的碎片如同冰山般漂浮,情感的暗流在深处涌动,规则的知识如同破碎的星辰,散落在意识的每一个角落。这就是他强行催动“心之源”、以自身灵魂为代价封印信标后,意识所处的状态——一片因过度透支而陷入混沌的“心象残域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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