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务楼顶层,特殊监护病房。
那一声几乎微不可察的仪器蜂鸣,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瞬间打破了持续数十小时的绝对寂静。代表着灵魂活性的曲线,在屏幕上留下了一个短暂却毋庸置疑的波峰,随即又回落,但不再是一条绝望的直线,而是开始出现极其微弱、却规律存在的起伏。
“活性波动!目标灵魂活性出现波动!”值守的医疗人员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,立刻按下通讯器,“曼施坦因教授!施耐德教授!目标有反应了!”
消息如同闪电般传开。
几分钟后,曼施坦因和施耐德便赶到了病房外,透过单向玻璃,紧紧盯着里面的情况。路明非依旧昏迷,但仔细观察,能发现他眉心那点暗金色光点似乎比之前稍微明亮、稳定了一丝,而他放在身侧的手指,也偶尔会无意识地轻微蜷缩一下。
“生命体征稳定,灵魂活性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恢复……不可思议,这种程度的灵魂沉寂,按常理几乎是不可能自行苏醒的。”医疗部长看着最新的数据报告,脸上满是难以置信。
施耐德沉默地看着,金属面罩下的呼吸声略显急促。路明非的苏醒迹象是好事,但同时也意味着,那些被暂时压抑的疑问和麻烦,即将浮出水面。
“继续观察,用最温和的方式辅助恢复,但不要进行任何刺激性治疗。”施耐德下达指令,“在他完全清醒并能进行有效沟通之前,这里的警戒等级不变。”
他看了一眼病房内的路明非,眼中神色复杂。这个年轻的S级,身上缠绕的谜团越来越深了。
与此同时,狮心会驻地。
楚子航缓缓收功,睁开的黄金瞳中闪过一丝疲惫,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锐利。他刚才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、源自医务楼方向的微弱共鸣——那是路明非灵魂活性恢复时,与他体内星庭规则以及那深层绑定产生的一丝涟漪。
(他醒了……或者说,正在醒来。)
楚子航心中稍定,但警惕性却提到了最高。路明非的苏醒是第一步,接下来要面对的,是学院的质询,是冰窖事件的余波,以及那隐藏在暗处、不知何时会再次袭来的危机。
他站起身,走到窗边,目光仿佛能穿透墙壁,看到那座封锁中的冰窖。他能感觉到,虽然那“收割者信标”被暂时封印,但冰窖内部残留的混乱规则并未完全平息,反而像是被压抑的火山,在悄无声息地积聚着某种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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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在路明非的意识深处,那片混沌的“心象残域”中,变化正在加速。
得益于那由自身心光残影凝聚的“路鸣泽”带来的微弱秩序,以及外界源源不断输入的、温和的灵魂稳定剂的滋养,那黯淡的金色锚点如同得到了甘霖的幼苗,开始以缓慢却坚定的速度恢复活力。温暖的光芒逐渐驱散周围的黑暗,如同晨曦照亮迷雾笼罩的海面。
那些漂浮的记忆冰山,在锚点光芒的牵引下,加速向着中心汇聚、碰撞、融合。破碎的场景开始连贯,模糊的面容变得清晰,失落的情感重新流淌……属于“路明非”的意识和记忆,正在被一点点地重新拼凑、唤醒。
他不再是一个纯粹的溺水者,而是逐渐找回了“思考”的能力,尽管这思考还如同梦呓般模糊、断续。
(我在哪……?医院?味道……有点像……)
(身体……动不了……好重……)
(师兄……怎么样了……那个信标……)
杂乱的念头如同气泡般上浮。他尝试着集中精神,去感知外界,但灵魂的创伤依旧沉重,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、模糊的毛玻璃,只能隐约感觉到一些晃动的光影和断续的声音。
(有人在说话……听不清……)
(好像……有很多线连着……是……仪器?)
他就像被困在一具无法动弹的躯壳里,意识半梦半醒,对外界的感知支离破碎。这种无力感让他有些焦躁,却又无可奈何。
就在这时,一种极其细微、却让他灵魂本能地产生强烈排斥和厌恶的“感觉”,如同冰冷的蛛丝,悄然穿透了那层感知的隔膜,渗入了他的意识!
那感觉并非来自病房内部,而是来自……下方?很远的下方!带着一种与冰窖中那“收割者信标”同源,却更加分散、更加隐蔽、更加……“贪婪”的混乱规则气息!
(还有……?不止一个?!)
路明非那尚未完全清晰的意识猛地一紧!他“看”不到,也“听”不到,但他那独特的、源自“心之源”的感知,却清晰地捕捉到了那潜藏在学院地底深处、如同寄生虫般蠕动的、恶意的规则碎片!
它们似乎是被那信标的爆发所吸引,或者说是被路明非和楚子航归来时携带的异界规则气息所唤醒,正悄无声息地在地脉能量节点、废弃的炼金回路、甚至是一些古老建筑的基石中……滋生、蔓延!
它们不像信标那样拥有明确的核心和强大的爆发力,更像是一种规则的“霉菌”或“蠕虫”,贪婪地汲取着周围一切可利用的能量和规则结构,缓慢而持续地侵蚀着现实的基础,并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智混乱、意志消沉的微弱波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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