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夜人副校长的话语,如同冰冷的楔子,敲入了英灵殿沉重的空气里。“深入封印核心”,“内部湮灭”——每一个词都带着令人心悸的重量。这不再是清除表面的寄生虫,而是要主动踏入那古老凶兽的巢穴,在其最强大的领域内,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杀。
路明非的脸色更加苍白,并非完全因为虚弱,更是源于那深入骨髓的危机感。他能“感觉”到基座下方那个烙印深处传来的、如同黑洞般吞噬一切的恶意。楚子航握紧了村雨,黄金瞳中的银芒收缩如针尖,他没有说话,但紧绷的身体和凛冽的杀意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。
“没有其他选择了吗?”曼施坦因教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他无法像路明非那样感知,但仅凭守夜人的描述和刚才那瞬间的规则冲击,就足以想象其中的凶险。
守夜人摇了摇头,花白的头发在乳白色光芒残余的辉映下显得有些萧索:“‘心之壁垒’的衰败是结构性的,如同朽木,修补只会延缓,无法逆转。除非能找到与当年那位先驱同等层次的力量源泉……否则,这是唯一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,避免学院基石被彻底蛀空的方法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路明非身上:“你是‘钥匙’,也是目前唯一能清晰感知并定位那碎片本体的人。没有你,我们连‘门’都找不到。”
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,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,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。他看了一眼身旁沉默却坚定的楚子航,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本似乎因靠近封印而重新泛起微弱温热的《规则初解》。
(又是这样……没有退路的选择题。)
他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个算不上笑容的弧度:“怎么进去?”
守夜人副校长用手杖再次顿地,这一次,乳白色的光芒不再扩散,而是如同流水般,汇聚到基座前方的一片空地上,缓缓勾勒出一个仅容两人通过的、由复杂龙文和规则符号构成的临时“门扉”。门扉内部并非实体,而是一片旋转的、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深邃黑暗,散发出与下方烙印同源,却更加集中、更加不稳定的规则波动。
“这是通往封印夹层的临时通道,极不稳定,只能维持很短时间。”守夜人沉声道,“穿过它,你们会进入‘心之壁垒’与‘虚无之影’碎片对抗形成的扭曲空间。在那里,物理规则会部分失效,一切以意志和规则层面的对抗为主。找到碎片核心,用你们的力量……摧毁它!”
他没有说“如何摧毁”,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未知的谜题。
“我们会尽全力在外面维持通道稳定,并压制封印的进一步异动。”守夜人最后看了一眼路明非和楚子航,“记住,时间有限。如果事不可为……优先保证自己活着回来。”
这几乎是等同于默许了他们可以放弃任务。但路明非和楚子航都明白,一旦失败,或者他们没能出来,外面的守夜人和整个学院,将要面对的,将是一个彻底失去束缚的、疯狂吞噬规则的怪物。
没有豪言壮语,没有临别赠言。
路明非和楚子航对视一眼,同时迈步,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那旋转的黑暗门扉。
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粘稠的水膜,外界的声响、光线、乃至英灵殿那庄严肃穆的气息瞬间消失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绝对的、令人窒息的失重感和方向感的丧失。
他们悬浮在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诡异空间之中。
这里没有上下左右,没有天空大地。视野所及,是无数破碎、扭曲、不断流动的暗金色与漆黑色“流苏”。暗金色的流苏如同垂死的霞光,散发着温暖却充满悲怆与不甘的意志碎片,它们构筑成一道道残破不堪、不断崩裂又勉强重组的壁垒和锁链的形状,顽强地束缚、抵抗着。而漆黑色的流苏则如同活着的、充满恶意的触手和毒牙,疯狂地撕咬、侵蚀着那些暗金壁垒,并散发出令人心智混乱、灵魂冻结的冰冷吞噬感。
空气中(如果这里还有“空气”的概念)弥漫着两种规则剧烈冲突产生的、无声的尖啸与哀嚎。路明非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、充满砂砾的滚筒,那新生的暗金锚点传来阵阵刺痛,心之光自发地亮起,形成一层薄薄的光晕护住自身,才勉强抵御住这无处不在的规则侵蚀。
楚子航的情况稍好,他那与星庭融合的斩切规则,似乎对这种混乱环境有着天然的适应性,银芒流转间,将靠近的黑色流苏悄然“切”断、排斥开。但他同样脸色凝重,在这里,他赖以成型的物理攻击方式几乎完全失效,只能依靠规则层面的对抗。
“能感觉到核心在哪里吗?”楚子航的声音在这片空间里显得有些失真。
路明非闭上眼睛,全力催动心之光感知。在这片由两种对立规则构成的空间里,他的感知也受到了极大的干扰,如同在暴风雨中试图听清远处的呼喊。
片刻后,他指向一个方向——那里是黑色流苏最密集、涌动最疯狂的区域,仿佛所有恶意的源头都汇聚于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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