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灵殿内的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。路明非和楚子航被迅速而小心地转移到了医学院最高规格的监护区,这一次的防护等级甚至超过了之前,几乎动用了学院在医疗和炼金领域最尖端的技术与资源。
路明非躺在充满营养液和灵魂温养药剂的维生舱内,闭着眼睛,仿佛陷入了深沉的睡眠。但他眉宇间那缕若有若无的灰暗气息,如同无法擦除的污迹,让所有见到他的知情者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。各种精密的探头和感应符文贴附在他身体和舱壁周围,持续不断地监测着他生命体征和灵魂波动的每一个细微变化。
楚子航的伤势同样不容乐观,规则层面的反噬和最后那超越极限的一刀,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潜力。他被安排在隔壁的病房,由装备部临时改造的、带有规则稳定效用的医疗设备辅助恢复。但他拒绝了深度镇静的建议,只是沉默地配合着治疗,大部分时间都靠在床头,擦拭着那柄仿佛也耗尽了灵性的村雨断刀,黄金瞳中的光芒黯淡却依旧警惕。
弗拉梅尔副校长(守夜人)几乎住在了医学院,他那看似邋遢的身影时常出现在监护区外,浑浊的眼睛透过单向玻璃,长时间地凝视着维生舱内的路明非,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那根古朴手杖顶端的浑浊水晶,口中念念有词,似乎在计算、推演着什么。
施耐德教授和曼施坦因教授则忙于处理此次事件的善后工作。冰窖的修复、英灵殿的稳固、全院规则的二次筛查、以及对所有知情者的保密强化……千头万绪,压力巨大。但他们最核心的注意力,始终聚焦在路明非身上。
“检测结果怎么样?”施耐德的声音透过金属面罩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。他正站在医学院的中央控制室内,面前是数十块显示着路明非各项生理和灵魂数据的屏幕。
负责主导检测的是一位头发花白、戴着厚厚眼镜的老教授,他是学院灵魂学与规则医学领域的权威——皮尔斯教授。他推了推眼镜,指着屏幕上几条曲折的波形图,眉头紧锁:
“生命体征基本稳定,肉体层面的创伤在高效治疗下恢复得很快,甚至比预期更好。但是……灵魂层面,非常奇怪。”
他调出另一组更加复杂、象征着灵魂本质结构的数据模型。
“看这里,代表其核心意识活跃度的‘心光指数’……极其微弱,甚至低于深度沉眠的标准线,这与他能够自主维持生命体征的状态严重不符。就好像……他的意识主体大部分都‘熄灭’了,只剩下一点本能的余烬在维持着身体的运转。”
“更诡异的是这里,”皮尔斯教授将模型放大,指向核心区域一个极其细微、几乎与背景噪音融为一体的、不断缓慢变化的暗色斑点,“我们捕捉到了一个……‘异物’。它并非实体,也非已知的任何能量或规则形态,它更像是一种……‘概念性的空无’,紧密地贴合在他的灵魂本源结构上,像是在……‘沉睡’,或者说,‘潜伏’。”
控制室内一片寂静。所有人都明白,这个“异物”,就是副校长口中那“虚无之影”碎片最后留下的“种子”。
“能分离或者清除它吗?”曼施坦因急切地问。
皮尔斯教授缓缓摇头,脸上露出无奈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神色:“无法定位其确切‘边界’,它似乎与他灵魂本源的某些底层规则……共生在了一起。任何试图强行剥离的操作,都可能导致路明非先生灵魂结构的连锁性崩溃。我们现有的技术……无能为力。”
施耐德沉默了片刻,金属面罩下的呼吸声变得更加沉重:“它对路明非有什么直接影响?”
“目前观测到的直接影响……是持续性的、极低水平的灵魂能量汲取,以及……某种难以言喻的‘规则遮蔽’效应。”皮尔斯教授调出能量流动图,可以看到一丝丝微不可察的能量,正从路明非的灵魂本源中被抽离,汇入那个暗色斑点,“汲取量很小,暂时不会危及生命,但长此以往……而‘规则遮蔽’,使得我们,甚至可能包括路明非先生自己,都难以完全洞察他灵魂深处真正的状态和变化。”
这意味着,路明非就像抱着一颗定时炸弹在沉睡,而他们连炸弹的倒计时都看不清。
“有什么建议?”施耐德看向皮尔斯,也看向刚刚走进控制室的弗拉梅尔副校长。
皮尔斯教授叹了口气:“维持现状,持续观察,寻找可能的方法。或许……需要一些非常规的手段,或者……等待变数。”
弗拉梅尔副校长走到屏幕前,看着那代表着“虚无之种”的暗色斑点,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。
“等。”他沙哑地开口,“等他自己醒来。那颗‘种子’现在很安静,它在……适应,或者在等待什么。贸然刺激,只会加速不可预测的变化。路明非那小子……他的‘心’没那么容易熄灭。我们现在能做的,就是给他提供最好的恢复环境,然后……相信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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