芬格尔那边关于“沉默回廊”的情报挖掘进展缓慢,如同在坚冰上钻孔。正如他所说,那个区域被守夜人副校长亲手封存,权限高得离谱,所有相关记录都被加密、销毁或藏匿在数据库最深的角落,想要找到详细的结构图或事故报告难如登天。
“只找到一些边角料,”芬格尔在几天后的深夜通讯中抱怨道,“一张模糊的初代图书馆地下层草图,标记了‘沉默回廊’的大概位置,旁边用古龙语标注着‘认知禁区’;还有几份被严重涂改的早期事故报告碎片,关键词是‘规则紊乱’、‘概念污染’和‘记忆剥离’……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。”
“认知禁区?概念污染?”路明非咀嚼着这些词汇,心中警铃大作。这听起来比单纯的规则侵蚀更加诡异和危险。规则侵蚀破坏的是世界的“物理”基础,而概念污染,可能直接扭曲生物的认知和思维本身!
“评估团队那边有什么动静?”他问道。
“他们对图书馆进行了几轮深度扫描,但似乎没发现‘沉默回廊’的异常,或者说,他们的扫描被某种力量干扰或误导了。”芬格尔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,“我分析了他们的数据流,发现每次扫描到那片区域附近时,都会出现微小的数据紊乱和逻辑错误,像是触发了某种……‘认知滤网’。”
认知滤网?路明非若有所思。这或许能解释为什么那些规则污染能如此隐蔽地存在,甚至可能……“沉默回廊”本身,就是一个巨大的、能够扭曲认知的规则异常体!
他不能再等了。被动地等待情报不是他的风格,尤其是在守夜人已经默许他“搅动死水”的情况下。他决定亲自去“沉默回廊”外围进行更深入的探查,至少要弄清楚那种“认知滤网”的运作机制和强度。
这一次,他选择了深夜行动。
借助“余烬之瞳”和对图书馆规则脉络的熟悉,他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,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夜班管理员和巡逻的炼金傀儡,再次潜入图书馆。白天的喧嚣早已散去,巨大的书架在月光投下的微弱光斑中如同沉默的巨人,投下幢幢黑影,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郁的陈旧纸张和尘埃的味道。
他径直来到图书馆西北角,那个存放冷门地域志的区域。根据芬格尔提供的模糊草图和自己的感知,他找到了“沉默回廊”入口的大致方位——一面看起来与其他墙壁无异的、覆盖着厚重灰尘的石墙。
在正常视野下,这面墙毫无特殊之处。但当路明非开启“余烬之瞳”时,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!
石墙在他眼中不再是实体,而是由无数扭曲、混乱、不断自我否定的规则线条强行“粘合”而成的屏障!这些规则线条并非稳定的结构,而是像沸腾的污水般翻滚、冲突,散发出一种令人头晕目眩、思维迟滞的诡异波动!这就是“认知滤网”的实体显化!
更让他心惊的是,他能“看”到,之前发现的那几股从图书馆各处汇聚而来的暗紫色能量流,正如同涓涓细流,无视那混乱的规则屏障,直接“渗入”了墙壁之后的空间。而墙壁之后,那片被标记为“沉默回廊”的区域,在他的感知中是一片无法穿透的、绝对的“黑暗”!不是没有光,而是连“存在”这个概念本身都仿佛被扭曲、被吞噬的黑暗!
(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?!)
路明非强忍着灵魂层面传来的不适感(那“认知滤网”的波动甚至能穿透“绝缘回廊”,影响到他的意识),尝试着将一缕极其细微的心之光探向那面规则混乱之墙。
当心之光触碰到墙壁的瞬间,一股庞大、混乱、充满了无数矛盾信息和扭曲逻辑的洪流,如同决堤的洪水,猛地沿着心之光的连接,反向冲入了路明非的意识!
他“看”到了无数破碎、颠倒的画面,听到了无数意义不明、相互冲突的低语,感受到了无数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同一瞬间爆发!仿佛有成千上万个疯狂的大脑,将他们的思维碎片强行塞进了他的脑袋!
【……错误……定义……】
【……存在……即是否定……】
【……知识……是毒药……】
【……看见……既是盲目……】
【……沉默……即是呐喊……】
混乱的信息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壁垒,试图扭曲他的认知,瓦解他的逻辑!那新生的暗金锚点剧烈震颤,灵魂深处的“虚无之种”似乎也被这极致的混乱所刺激,传来一丝冰冷的“躁动”!
路明非闷哼一声,立刻切断了心之光的连接,踉跄着后退几步,脸色苍白,额头上布满了冷汗。仅仅是外围的接触,就差点让他的意识陷入崩溃!这“认知滤网”的可怕,远超他的想象!
他终于明白,为什么这里被称为“认知禁区”和“沉默回廊”。任何试图用常规认知去理解、去探查它的行为,都会遭到这种规则层面的、直接作用于思维本源的疯狂反击!它强迫你沉默,因为它会用噪音填满你的大脑;它让你无法认知,因为它会扭曲你认知的一切基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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