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卡塞尔学院表面平静,内里却暗流汹涌。
埃里希·冯·卡塞尔那份标记着“紧急”与“最高涉密”的报告,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,在校董会层面引发了难以想象的震动。加密通讯线路在深夜至凌晨时分异常繁忙,远在欧洲的某些古老庄园和现代化办公室里,掌握着混血种世界权柄的大人物们,被迫从睡梦或重要的社交场合中离开,面对一个他们最初认为近乎荒谬,却又因报告者身份而不得不严肃对待的议题——规则污染。
守夜人副校长罕见地出现在了中央控制室,顶着浓重的黑眼圈,灌下一大口廉价威士忌,对着屏幕上滚动的、经过芬格尔“加工”后泄露出来的零星情报碎片骂骂咧咧:“妈的,就知道那小子是个麻烦精……这才回来几天?就把校董会那帮老古董的棋盘给掀了。”话虽如此,他浑浊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,手指在操作台上快速敲击,悄无声息地调整着学院的防御矩阵等级,并给几个关键区域的安保人员下达了“非必要不靠近”的模糊指令。
芬格尔则充分发挥了他“新闻部部长”的“职业素养”,在校园内网的信息洪流中兴风作浪。几条语焉不详、真假掺半的“内部消息”开始悄然流传,内容涉及“图书馆地下结构年久失修导致异常能量泄露”、“执行部正在策划一次高机密等级的特殊物品回收演习”等等。这些烟雾弹成功地混淆了大部分普通学生和教职员工的视听,将真正的危机掩盖在了一层看似合理的猜测之下。
路明非待在诺顿馆里,几乎没有出门。他拉上了厚重的窗帘,将自己隔绝在昏暗之中。桌面上摊开着《规则初解》,书页上的文字和图案在他心之光的微弱共鸣下,仿佛活了过来,流淌着常人无法理解的信息。他需要争分夺秒地消化这些知识,恢复力量,并进一步完善晚上的行动计划。
灵魂深处,那脆弱的平衡如同走钢丝。心之光在《规则初解》的辅助下缓慢增长,如同涓涓细流修补着干裂的河床,带来一丝丝暖意和生机。但与之相对的,“虚无之种”的静默也愈发令人不安。它不再躁动,反而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潭水,冰冷、死寂,却又仿佛在酝酿着什么。路明非能清晰地感觉到,自己对“影噬”的依赖和动用,就像在加深与这片深渊的联系,每一次使用,都让那根连接着自己与“虚无”的绳索绷得更紧一分。
(代价……使用这种力量,不可能没有代价。但现在,别无选择。)
下午,他收到了楚子航通过加密渠道发来的简短信息:“已准备。随时可动。”
言简意赅,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。路明非甚至可以想象出楚子航此刻的状态——一定是在某个安静的角落,反复擦拭着村雨,调整着自身的状态至巅峰,如同最精密的机械,等待出鞘的指令。
路明非回复了约定的时间和汇合地点,然后深吸一口气,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《规则初解》上。书页正翻到讲述“规则节点”与“能量脉络”的一章。他之前对“认知滤网”的观察,以及昨晚对那混沌心脏的惊鸿一瞥,此刻与书中的描述相互印证,让他对沉默回廊的规则结构有了更清晰的认知。
(滤网是外显的防御层,由混乱的规则碎片和扭曲的认知构成,但其能量供给和核心指令,必然来自于内部的‘心脏’。如果能找到滤网与心脏之间最关键的几个‘能量传输节点’,或许不需要完全撕裂滤网,只需要进行精准的‘干扰’或‘截断’,就能为攻击创造出更安全、更稳定的窗口……)
这个想法让他精神一振。强行撕裂滤网,动静太大,反噬也强,而且持续时间极短。如果能进行节点干扰,就如同给一扇厚重的门上了润滑油,打开时更省力,也更可控。
他立刻沉浸其中,结合昨晚余烬之瞳记录下的规则流动数据,开始疯狂运算和推演。大脑高速运转,心之光被极致地压缩、凝聚,辅助他进行这种近乎规则层面的解析。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,窗外的天色从明亮转为昏黄。
当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被地平线吞没,路明非终于猛地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却明亮的光芒。
(找到了!三个关键的能量汇流节点!干扰它们,就能在滤网上制造一个持续时间更长、稳定性更高的‘通道’!)
他迅速将推演出的节点坐标和干扰方式记录下来,通过加密信道发送给楚子航。这需要楚子航在行动中,不仅要充当“锚点”,还要在特定时刻,按照他提供的方式,用自身的力量(很可能是君焰的某种极致压缩形态)同时对三个节点进行精准的能量冲击。
这对楚子航的微操能力和精神负荷提出了更高的要求。
信息发出后不到十秒,楚子航的回复到了,只有一个字:
“可。”
路明非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,靠在椅背上,感觉灵魂传来一阵阵虚脱般的疲惫。高强度的推演几乎耗尽了他刚刚积攒起来的心之光。他闭上眼,强迫自己休息,哪怕只有片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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