秘银之环密室内,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,压迫着每个人的神经。冷冽的光线从墨水晶穹顶洒落,在暗色的秘银墙壁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泽,将圆桌旁每个人的表情都勾勒得格外清晰,也格外森然。
弗罗斯特·加图索的开场白如同审判的槌音,敲定了这次会议的基调——绝非友好的交流,而是严厉的质询。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锁定路明非,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与审视,仿佛要将这个看似虚弱的学生从里到外剖析个透彻。
路明非站在圆桌前,微微垂着眼睑,似乎有些不适这凝重的气氛,又像是在积蓄力量。他能感觉到数道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,有加图索的锐利,洛朗女士的探究,霍恩埃森伯爵的学术性审视,以及帕西·梵卓那看似平静,实则深不见底的观察。守夜人副校长的投影则歪在椅子上,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,但路明非知道,这老家伙关键时刻绝不会真的袖手旁观。
“加图索先生,”路明非抬起眼,声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和疲惫,但语气不卑不亢,“我理解校董会的关切。关于近期的事件,我会尽我所能,如实陈述我所知道的一切。”
“如实?”弗罗斯特冷哼一声,“希望如此。那么,首先,解释一下你是如何抵御‘沉默回廊’那种连资深专员都无法长时间承受的认知污染的?据我们所知,你并未接受过针对此类精神侵蚀的特殊训练。”
问题直截了当,封死了模糊其辞的可能。
路明非早已准备好说辞。他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混杂着痛苦和迷茫的神情。“具体的原理,我并不完全清楚。正如我之前向梵卓先生提及的,尼伯龙根计划在我身上留下了一些……难以解释的后遗症。它让我的精神感知变得异常敏感,有时能提前‘嗅到’危险,但更多的时候,是一种负担。”他顿了顿,仿佛在回忆什么不好的经历,“在沉默回廊,那种污染试图扭曲我的认知时,我感觉到……我灵魂里某种东西被触动了,像是一种本能的抵抗。很痛苦,像是要把我的脑子搅碎,但我撑住了。或许,是那种‘后遗症’在极端环境下,以一种我无法控制的方式被激活了。”
他将原因归结于尼伯龙根计划带来的、不可控的“变异”,强调了过程的痛苦和结果的偶然性,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动承受者。
弗罗斯特眉头紧锁,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,但路明非提及的“尼伯龙根计划”涉及昂热校长的最高机密,他无法深入追问细节,只能冷哼一声,转向下一个问题:“好,就算你能侥幸抵抗污染。那么,定位并清除污染源呢?执行部的专家团队耗费大量时间都无法确定核心所在,你又是如何做到的?还有,埃里希观察员报告中提到的那种令人不安的、仿佛能‘抹除’规则的‘空无’力量,又是什么?”
这两个问题更加尖锐,直接指向了他最核心的秘密。
密室内的气氛更加凝重。连一直表现得事不关己的守夜人副校长,也稍稍坐直了身体,浑浊的眼睛透过全息投影看了过来。帕西·梵卓依旧平静,但路明非能感觉到,那冰蓝色的眼眸中,探知的力量似乎更加凝聚了。
路明非深吸一口气,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。他不能完全撒谎,但也不能暴露真相。
“定位污染源……与其说是我的能力,不如说是楚子航师兄的功劳。”他将目光投向身旁如同磐石般沉默的楚子航,“师兄他对能量流动和异常点的感知远超常人,是他率先捕捉到了回廊深处那最混乱、最核心的能量波动。我们只是……赌了一把,朝着那个方向尝试突破。”
他将功劳推给楚子航,这并非完全虚构,楚子航的意志锚定确实至关重要。这既合情合理,又巧妙地避开了他依靠“余烬之瞳”直接观测规则结构的真相。
楚子航配合地沉默着,默认了这个说法。
“至于那股力量……”路明非的声音低沉下去,脸上露出了之前在帕西面前展示过的那种痛苦与挣扎,“那是我最不愿意动用的东西。我说过,它更像是一种诅咒,一种寄生在我灵魂里的、危险的‘异物’。在沉默回廊,我们被逼入了绝境,常规手段完全无效,那个污染的‘心脏’眼看就要彻底爆发……在那种情况下,我失去了对它的压制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,“它……自行苏醒了,遵循着它吞噬和毁灭的本能,冲向了那个污染核心。然后,就是你们所知道的……‘抹除’。”
他再次强调了“诅咒”、“异物”、“失控”和“本能”,将“影噬”描绘成一种连他自己都恐惧、无法掌控的灾难性力量,并将那次使用定性为绝境下的意外失控。
“结果就是,污染源被清除了,而我也差点被它吸干,变成一具空壳。”路明非指了指自己依旧苍白的脸,证据确凿。
弗罗斯特·加图索的脸色阴沉得可怕。路明非的回答滴水不漏,将所有非常规之处都推给了“尼伯龙根计划的后遗症”和“不受控制的诅咒”,让他有种无处着力的憋闷感。他无法证明路明非在撒谎,尤其是守夜人副校长那边传来的、关于路明非灵魂确实遭受重创的评估报告,也间接佐证了他的说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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