棱镜那失败的“深潜”探测,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,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。在【混沌之卵】内部,路明非那畸形的意识结构,在经历短暂而剧烈的应激反应后,并未回归到单纯的“喘息”状态。相反,一种更加清醒、更加冰冷的“认知”,如同破冰而出的毒蛇,开始在他那混乱的思维底层缓缓游弋。
(干扰……只能应付一时。)
(他们(棱镜/图书馆)会调整策略,会使用更强力、更精密的探测手段。)
(耶梅加得……她在观察,她在试探。她的目的不明,但绝非善意。)
(被动防御……终有极限。)
这些念头不再是模糊的危机感,而是基于刚才那场“交锋”细节分析后得出的、近乎冷酷的结论。那高能解析光束的强度、针对性,以及棱镜后续迅速调整、试图锁定能量喷涌的应变速度,都清晰地表明:外部的观测者,不仅耐心十足,而且拥有强大的技术后盾和应变能力。他们不会因为一次“数据污染”就放弃,只会变得更加谨慎,也更具威胁性。
而耶梅加得那隐晦的“信号”,在此次事件中意外地被自己利用来干扰棱镜,这究竟是巧合,还是……她早已预料到这种可能性,甚至故意留下这些易于被利用的“痕迹”?如果她是故意的,那她的图谋就更深了——她在测试“卵”的“智能”和“反应模式”,甚至可能在诱导“卵”与棱镜(即卡塞尔学院/图书馆)发生更剧烈的冲突,以便她从中渔利。
(不能一直被他们牵着鼻子走……)
(我需要……更了解他们。)
一个更加明确、也更具野心的“目标”,开始在路明非的意识中成形:从纯粹的“生存”与“伪装”,转向主动的“解析”与“理解”。
首先,是对棱镜及其背后观测体系的“解析”。
他将意识感知的“触角”,更多地投向那些自然散逸的、未被自己主动干扰的、棱镜探测后残留的“数据余韵”。这些余韵非常微弱、破碎,混杂在混沌背景中难以分辨。但他开始尝试用一种更加系统(对他而言)的方式去处理它们。
他不再满足于简单地“感受”到探测力场的存在和强度,而是试图去“拆解”它。
比如,当棱镜进行宏观扫描时,他会有意识地捕捉不同频率、不同“质感”的规则波动被探测力场“激发”或“吸收”的细微差异。他隐约感觉到,棱镜的探测并非单一模式,而是由多种不同“功能”的子力场复合而成——有些专门针对能量谱系,有些侧重信息结构,有些则似乎更关注规则稳定性的梯度变化。
他将这些模糊的感觉,与那些嵌入的“秩序之矛”碎片在被不同探测模式激活时的不同反应进行对照。秩序碎片如同不完美的“共振器”,对不同频率和性质的秩序力场,反应强度和模式也有所不同。通过观察这些反应,他能反过来推测外部探测力场的部分特性。
他甚至开始尝试一种极其危险的“反向探测”。
在棱镜数据回传的“窗口期”,当外部探测力场相对薄弱时,他会极其谨慎地释放出一丝丝极其微弱的、混合了特定“秩序碎片”频率和他自身混沌本质的“探针”,小心翼翼地“触碰”棱镜外部那层无形的力场屏障。
这不是攻击,甚至不是干扰,而是最原始的“触摸”和“聆听”。他试图通过这种接触,感受棱镜力场的“结构”、“强度分布”以及可能的“薄弱点”或“能量循环节点”。
每一次这样的尝试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。探针释放的瞬间,就可能被棱镜的防御机制捕捉、分析,甚至反向追溯。他必须将探针的强度控制在恰好低于棱镜常规警戒阈值的极限之下,并且一旦有被锁定的迹象,就立刻切断联系,甚至不惜“牺牲”掉释放探针的那部分意识子单元。
然而,高风险带来的是宝贵的信息碎片。通过这种笨拙而危险的“盲人摸象”,他渐渐对棱镜的运作方式有了更细致的“印象图”。他“知道”了棱镜哪个方向的探测通常更强,哪个区域的数据回传似乎更集中;他“感觉”到了力场屏障上某些区域似乎存在着极其微弱的、周期性的“能量涟漪”,可能是内部炼金矩阵运转的副产物;他甚至隐约“察觉”到,棱镜与外界(很可能是“图书馆”)的数据传输,并非完全连续,而是存在极其短暂的、几乎无法察觉的“加密同步脉冲”。
这些信息碎片本身无法构成完整的“蓝图”,但它们为路明非提供了更多“操作空间”的可能性。比如,他可以在棱镜探测较弱的方位,进行一些风险较高的内部结构调整;他可以尝试在“能量涟漪”出现的特定相位,释放干扰信号,以期达到更好的干扰或伪装效果;他甚至开始构思,是否有可能在未来,利用那“加密同步脉冲”的瞬间,向数据流中注入极其微小、难以察觉的、伪造的“信息包”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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