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页:“第一天。我找到了路。我要去见‘心’。”
第二页:“第七天。路比想象的长。我开始忘记一些事情。我的名字是……我的名字是……”
第三页:“不知道第几天。影子在说话。它们说我可以回头。”
第四页:“我看见了光。很近。但我累得走不动了。把水壶留在这里,如果有人看到,请喝一口,然后继续走。替我走到最后。”
第五页只有两个字:“别信。”
笔记到这里结束。
林默抬起头,看向那个人影。人影依然伸着手,等待的姿态。但林默没有归还笔记,反而举起它,对着人影。
“你是谁?”他问。
人影静止了几秒。然后,它的身体表面开始浮现出文字——正是笔记上的那些字迹,一行行闪过,最后停在“别信”两个字上。
“你是……写笔记的人?”苏媛猜测,“或者说,你是那本笔记?”
人影点头——如果那能算点头的话,它整个上半身向前倾斜了一下。
“你想要什么?”林默继续问。
人影指向他们来的方向,然后又指向笔记上的“别信”两个字。
“它在警告我们,”李薇翻译空间感知得到的信息,“但不是警告笔记本身,是警告……路上的东西。有一些东西会假装成帮助,其实是陷阱。”
“什么样的陷阱?”
人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而是突然解体,重新化作胶体介质,落回地面。漩涡也消失了,只剩下那个水壶和小刀还漂浮在空中,但位置发生了变化——现在它们靠得更近,几乎挨在一起。
“这是……地图?”陈浩眯起眼睛。
苏媛迅速拍照记录。“水壶代表补给点或资源,小刀代表危险或需要战斗。它们的位置关系可能指示了前方的地形。”
坐标在林默的意识中微微调整,与水壶和小刀的排列方式产生了某种共鸣。是的,这是地图。一份由无数前辈用遗物拼凑出的、只有走在“心途”上的人才能看懂的地图。
“继续走,”林默收起笔记,“我们知道得更多了,这是好事。”
“也是负担,”苏媛轻声说,“知道得越多,恐惧就越具体。”
他们离开那片区域。胶体介质逐渐变稀,地面重新变得坚实——或者至少看起来坚实。光线恢复正常,不再有扭曲的折射,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均匀的、没有来源的灰白色光芒,照亮一切却没有影子。
这种无影之光让人不安。失去了影子,人仿佛失去了一部分自我,变得轻飘飘的,不真实。
“小心,”李薇突然说,声音紧绷,“前面……有墙。”
林默停下脚步。眼前是空旷的,肉眼什么也看不见。但李薇的感知不会错。
“什么样的墙?”
“不是实体的墙。是……空间褶皱。像是一张纸被折了起来,折痕处无法通行。我们需要找到折痕的尽头,绕过去。”
“多远?”
李薇沉默片刻,感知延伸。“左边,大约两公里。右边……更远,可能五公里。”
陈浩啧了一声。“又要绕路。”
“但我们必须绕,”苏媛说,“直接穿过空间褶皱,可能会被切成两半,或者被送到完全不同的时间点。笔记上写了‘影子在说话’,我怀疑就是这种区域——空间折叠会导致信息传递错乱,你可能会听到自己未来的声音,或者过去的回声。”
他们向左走。两公里在边缘地带不是简单的距离,每一步都要确认空间是否稳定。林默手中的木板持续提供方向校正,坐标则像罗盘一样在意识中指示最终方位。
大约一个小时后,他们到达了李薇所说的“折痕尽头”。
那是一个断层。地面在这里整齐地切开,断面光滑如镜,向下深不见底,向上则延伸到目光无法企及的高度。断层的另一侧,是同样的灰白色地面,距离这边大约十米。
十米,在正常情况下一个助跑就能跳过去。但在这里,没人敢轻易尝试。
“绳索,”林默说,“我们先测试一下。”
苏媛从背包里取出另一段绳索,末端系上一块金属配件。她将配件扔向对岸。
配件在空中划出弧线——
——然后消失了。
不是在飞到对岸时消失,而是在飞越断层的中间点时,突然就不见了,像是被橡皮擦从现实中抹去。
“果然,”苏媛并不意外,“断层中间有空间裂隙。任何东西穿过都会跌入裂隙,不知道去哪里。”
“那怎么办?”陈浩皱眉,“绕了这么远,结果还是过不去?”
林默没有说话。他在观察。坐标在意识中微微颤动,指向断层本身,而不是对岸。他走近断层边缘,小心地向下看。
断面光滑,映照出他的脸——但那张脸不是现在的他。更年轻,更稚嫩,眼神里还没有这么多沉重。那是他刚进入收容所时的样子。
“看断面,”他说,“像镜子。”
其他人也靠近。每个人在断面中看到的自己都是过去的模样:苏媛还是医生,穿着白大褂;陈浩更健壮,笑容明朗;李薇则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模样,眼里有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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