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浦江上弥漫的晨雾尚未散尽,一艘看似普通的乌篷船静静泊在苏州河一处僻静的桥洞下。船舱里,气氛却与外界湿冷的宁静截然不同。煤油灯的光晕照亮了几张肃穆的面孔,居中那位,正是红党在上海地下组织的负责人,代号“渔夫”。
他手中拿着的,并非渔线,而是一张薄薄的纸条,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译电码。他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,不是恐惧,而是难以抑制的激动。就在昨夜,最后一批由“深渊”冒险转运出来的药品和精密仪器,已经几经周折,安然抵达了苏北根据地交通站。随物资一同送达的,还有“深渊”关于日军可能加强清剿和物资管控的紧急预警。
“同志们,” “渔夫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打破了舱内的寂静,“‘深渊’同志这次送来的,不仅仅是救命的药品和紧缺的设备,更是我们无数同志的信心和希望!”
他对面坐着的是陈雪,她的脸庞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清瘦,但眼神却格外明亮。她是少数几个与“深渊”有过间接接触,并负责传递其重要情报的联络员之一。
“老吴从根据地传来消息,” 陈雪补充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,“那批盘尼西林一到,野战医院的医生们差点掉下眼泪。前线的伤员,很多都有救了。还有那些仪器,对我们自己组装电台,破译敌人电文,帮助太大了!”
“渔夫”重重地点了点头,将纸条小心地折好,放入贴身的口袋,仿佛那是无比珍贵的宝藏。“我们之前对‘深渊’的判断,还是保守了。” 他环视在场的几位核心成员,“他不仅能提供价值连城的情报,更能调动我们难以想象的能量和渠道,完成这种几乎不可能完成的物资转运。这次行动,敌人布下了天罗地网,松本那个女魔头像疯狗一样盯着,可他硬是在敌人眼皮子底下,把东西送了出来!这份胆识,这份能力,这份对革命的忠诚……”
他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想用什么词才能准确表达内心的震撼与感激,“……已经超越了我们一个整编师团所能发挥的作用!他是插入敌人心脏的一把尖刀,更是维系我们地下组织生存和发展的一条生命线!”
舱内众人闻言,神色都变得更加凝重和敬佩。他们都知道“深渊”的存在,也知道他屡立奇功,但这次规模空前的物资转运及其带来的巨大影响,还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。
“我们必须重新评估‘深渊’同志的价值和地位,” “渔夫”沉声道,“从今天起,他所提供的一切情报和物资,优先级提到最高。与他相关的所有联络环节,安全等级也提到最高。陈雪同志,你要确保与他的联络渠道绝对畅通、绝对安全。哪怕我们其他线路全部断掉,这条线,也必须保住!”
“是!” 陈雪挺直脊背,坚定地应道。她深知自己肩上担子的重量。
“另外,”“渔夫”继续说道,目光深远,“鉴于‘深渊’同志立下的不朽功勋,我已向上级领导特别请示,建议在内部通讯和有限的高层会议上,给予‘深渊’同志更高的荣誉评价和精神嘉奖。虽然他现在无法听到,但我们要让历史记住,在敌人最严酷的白色恐怖下,有这样一位孤胆英雄,在为我们的事业默默燃烧!”
一股无声的热流在小小的船舱内涌动。虽然“深渊”这个名字依旧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,但他的功绩和形象,已经在这些坚守在敌人心脏地带的地下工作者心中,树立起了一座无形的丰碑,他的声望,在无声无息中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。
就在红党内部为“深渊”的又一次巨大成功而心潮澎湃的同时,日军驻上海领事馆内,却呈现出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。
武藤一郎课长的办公室里,烟雾缭绕。武藤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,脸色比起前几日因为泄密事件而大发雷霆时,要好看了不少。他面前站着神态恭敬的“竹下贤二”。
“竹下君,” 武藤吐出一口烟圈,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,“前几天,外面乱糟糟的,又是失火,又是各种流言,领事馆内也人心浮动。我注意到,你一直恪尽职守,将分管的内务档案整理得井井有条,没有受到外界的干扰,很好。”
丁陌微微躬身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:“课长阁下过奖了。这些都是属下分内之事。外面的事情,自有宪兵队和特高课的精英们去处理,属下能力有限,只能尽力做好本职工作,不给课长和领事馆添乱。”
他这番话,说得滴水不漏,既表现出了对上级的恭敬,也暗示了自己与外面的“混乱”毫无瓜葛,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文职人员。
武藤显然很受用这种态度。在松本优子上蹿下跳、搞得鸡飞狗跳,最后却几乎一无所获的对比下,眼前这个沉稳低调、背景干净(至少档案上如此)、又懂得讨好自己的年轻下属,显得格外顺眼。
“嗯,不居功,不浮躁,很好。” 武藤点了点头,“如今像你这样踏实的年轻人不多了。眼下时局艰难,上海滩鱼龙混杂,各种势力蠢蠢欲动,我们内部更需要稳定。你很好,继续保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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