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瑜挤在人群边缘,借着身体的掩护,悄悄开启了藏在衣领下的微型摄像机。
祠堂那扇沉重的大门,在令人牙酸的“吱嘎”声中,被两个神情肃穆的中年男人缓缓推开。火光探入深邃的门内,隐约照出一个高高的台座。
阿婆和一位穿着同样庄重、面色威严的老者——想必就是寨老——并肩走了出来。他们身后,四个男人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件东西。
那是一座秤。
一座放大了的、极其古旧的杆秤。秤盘大得足以站下一个人,由某种暗黄色的材质编织而成,边缘已经破损发黑。而最引人注目的,是那根横亘的、作为秤杆的长杆。
它并非木质或金属,而是一种苍白、细腻,泛着冰冷光泽的材质。上面似乎还雕刻着无数细密、扭曲的花纹,在火把的光线下,那些花纹像是活物般缓缓蠕动。
骨杆。
沈瑜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。妹妹说的是真的!
接着,新娘被搀扶了出来。她穿着一身繁复的、同样古老的红色嫁衣,头上盖着红盖头,身姿纤细,脚步虚浮,几乎是被半拖着来到秤前。她就是苏青窈。
寨老用一种沈瑜听不懂的古老语言,高声吟诵着什么,声音苍凉而诡谲。阿婆则走到骨秤旁,伸出干枯的手,轻轻抚摸过那苍白的骨杆,仿佛在安抚一个活物。
然后,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新娘身上。
苏青窈似乎颤抖了一下,在身旁妇人的示意下,她抬起脚,迈入了那个巨大的秤盘。
就在她双足踏入秤盘的一刹那——
沈瑜屏住呼吸,镜头死死对准那根苍白的骨杆。
起初,秤杆微微下沉,似乎在衡量重量,与另一端的骨砣寻找着平衡。寨民们屏息凝神。几秒钟后,秤杆稳定在了一个近乎水平的位置。
人群中似乎有人松了口气。
但就在这时,异变陡生!
那根已经静止的骨秤秤杆,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的情况下,尾部竟开始一点点、极其缓慢地向上翘起。
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人,带着无法被秤盘承载的重量,正轻轻地、轻轻地,趴在了新娘苏青窈的背上。
火把的光芒跳跃不定,映照着寨民们瞬间惨白的脸,映照着寨老和阿婆骤然阴沉的脸色,也映照着新郎陈山那因极致恐惧而扭曲的表情。
广场上死寂一片,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,和那根兀自缓缓上翘的骨杆,发出细微到几乎不存在、却又能清晰传入每个人灵魂深处的……咯吱声。
沈瑜僵立在原地,手中的相机忠实记录着这超越理性的一幕。她终于明白,妹妹沈珂感受到的,是何等的恐惧。
这寨子的重量,远非她所能想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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