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再也支撑不住,净化灵枢轰然破碎,桃木剑上的光芒彻底黯淡。他身体一软,单膝跪倒在地,用剑支撑着才没有完全倒下。
鲜血从口中不断涌出,眼前阵阵发黑。
他做到了。为一部分人,争得了一线生机。
他抬起头,看着重新合拢、并且更加汹涌扑来的暗红业火,看着那在红雾中无数扭曲、贪婪的鬼影。
它们的目标,似乎已经完全锁定了他这个屡次阻碍“宴席”的茅山传人。
结束了么?
他闭上眼,准备迎接最终的吞噬。
然而,预想中的撕扯与灼烧并未到来。
一股极其阴冷、却并非充满恶意的气息,悄然出现在他身前。
他猛地睁开眼。
只见在他与汹涌的业火之间,不知何时,多了一个模糊的、穿着洗得发白旧道袍的透明身影。
是师父,清尘子!
但那身影比之前在偏房黑影中看到的更加淡薄,几乎随时都会消散。他没有回头,只是静静地面对着那片毁灭的暗红。
然后,他抬起了透明的手臂,对着那汹涌的业火,做出了一个轻轻下压的动作。
没有光芒,没有声响。
但那股原本扑向陈望的、最狂暴的业火洪流,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,竟硬生生分流,绕开了陈望所在的位置,向着两侧继续蔓延!
师父那本就淡薄的残魂,在做出这个动作后,变得更加透明,仿佛风中残烛。
他缓缓地、极其艰难地,侧过半张模糊的脸,那双早已没有瞳孔的“眼睛”,似乎“看”了陈望一眼。
没有怨恨,没有责怪。
只有一丝深及魂髓的疲惫,和一种……难以言喻的、近乎释然的平静。
仿佛在说:“走吧,孩子。这里,交给师父。”
下一刻,那透明的身影如同青烟般,彻底消散在暗红的业火与夜色之中。
陈望跪在原地,怔怔地看着师父消失的地方,泪水混合着血水,无声地滑落。
业火在他周围燃烧,却不再靠近。
一条由师父最后残魂开辟出的、仅容一人通过的绝对安全的微小路径,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,指向村外。
是师父,在最后关头,护住了他。
陈望颤抖着,用桃木剑支撑起虚脱的身体,深深看了一眼后山的方向,看了一眼这片承载了太多牺牲与背叛的土地。
然后,他转身,踏上了那条用师父最后魂力换来的生路。
脚步踉跄,却异常坚定。
他知道,事情还远未结束。
鬼哭宴的业火仍在燃烧。
而有些债,有些真相,必须有人去厘清,去了结。
他,是茅山最后的传人。
他,必须活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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