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生铁块还带着干涸的血腥气,深蓝布条像一道幽魂留下的印记。陈序将它们攥在手中,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,刮过码头围观人群的每一张脸。
恐慌、猜疑、还有那隐藏在最深处、见不得光的幸灾乐祸,在清晨潮湿的空气里无声交织。
凶器和指向凶手的衣物线索都已找到,但还不够。还差最后,也是最致命的一环——如何将这两样死物,与一个活生生、藏在人群里的内鬼,死死绑在一起!
“杜捕头。”陈序开口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,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,“立刻核查今日所有出入丙字叁号仓及附近区域的人员,名单、时间!重点问,谁见过穿深蓝衣服、行迹鬼祟之人!”
“是!”杜衡毫不迟疑,带人如虎入羊群,立刻分头行动。
陈序站在原地,感官提升到极致。他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窃窃私语,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。码头上人员太杂,流动性太大,询问的结果和他预想的一样——没有确切的目击证词。凶手对这里太熟悉了,像阴影一样,完美融入了码头的每一个角落。
僵局?陈序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。他从不信有什么完美的犯罪,只有还没找到的破绽!
就在这时,一个带着惊惶的声音,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——
“大、大人!钥匙……库房侧门的备用钥匙不见了!”
说话的是力夫王二,他脸色煞白,指着仓库内墙一处不起眼的地方,手指都在发抖。
“钥匙不见了?”
陈序猛地转身,一步就跨到王二面前,强大的压迫感让王二几乎窒息。情节推进的第一个爆点,来了!
“说!什么钥匙?什么时候不见的?”陈序语速极快,不给任何缓冲时间。
王二被他气势所慑,连忙竹筒倒豆子:“回大人,这仓库有正、侧两门!侧门轻便,我们平日都走这里。有两把钥匙,一把钱库管随身带着,另一把备用的,就一直挂在这墙面的钉子上!昨天傍晚我最后一个走,明明还看见它挂在这儿!可现在……没了!”
钥匙在凶案发生后失踪!
陈序脑中瞬间贯通!凶手布置机关、杀人、伪装现场,需要一个封闭、不受打扰的环境。正门目标太大,那么最完美的潜入路径,就是这把备用钥匙把守的侧门!
谁能在这个时间——从昨天傍晚到今天清晨——合理且不引人注意地进入仓库,取走钥匙?
“杜捕头!”陈序声音陡然拔高,如同利剑出鞘,“重点排查!昨日傍晚至今日清晨,有谁以正当理由进过仓库,或有谁本不该出现却被目击在附近徘徊!尤其是——有仓库管理权限的人!”
他的目光,如同冰冷的探针,再次扫过人群边缘脸色变幻不定的张威。张威有夜间巡查权限,但他昨日告假……疑点尚存,但新的线索优先级更高!
杜衡的行动效率极高,一条条信息被迅速筛选、汇总:
副管事孙福,协助老钱管理账目钥匙,昨日傍晚下工离开,案发后才来。
夜巡衙役证实,子时侧门锁好,无异状。
但!两名住在附近的力夫提供关键信息:凌晨寅时左右,天还黑着,他们起夜时,模糊看到一个深色人影在仓库附近一闪而过,没看清脸,但体型……中年,发福。
中年发福!
陈序的目光瞬间锁定!如同鹰隼找到了猎物,死死钉在刚刚被叫到现场、身材微胖、腆着肚子的副管事孙福身上!
孙福被这目光刺得浑身一颤,额头瞬间渗出冷汗,他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:“陈、陈大人……您看小人做什么?小人昨夜在家睡觉,什么都不知道啊……”
“在家睡觉?”陈序缓缓走到他面前,每一步都像踩在孙福的心跳上,“何人能证明?”
“深、深更半夜,婆娘孩子都睡死了……哪,哪来的人证?”孙福眼神乱飘,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。
“无人证明……”陈序重复着,目光却像刀子一样刮过孙福今天穿的褐色短褂,“孙管事,你昨日,穿的什么衣服?”
“昨、昨日?就……就这身吧?记、记不清了……”孙福的声音开始发抖。
“记不清了?”陈序猛地一声厉喝,如同惊雷炸响,“那你衣摆内侧新撕破的口子,又是怎么回事?!”
这一声喝问,直击心神!
孙福吓得魂飞魄散,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“我明明换了衣服怎么可能有口子?”,他几乎是本能地、猛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摆内侧——
就是现在!
陈序动了!经过体术强化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,众人只觉眼前一花,他已欺近孙福身前!右手如铁钳般扣住孙福左手手腕,毫不留情地向上一捋!
袖子被撸起,孙福手腕内侧那几道新鲜的、深红色的勒痕,暴露在所有人眼前!那痕迹,与用细线布置机关时,因用力拉扯摩擦留下的痕迹,一模一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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