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承的遗体被妥善安置，那片关键的纸屑也被严密保管。陈序马不停蹄，立刻带着韩昶和杜衡赶往张承生前居住的客栈。
客栈位于城东，不算豪华，但干净整洁，住的也多是一些家境普通的举子。张承的死讯已经传开，客栈内弥漫着一种悲伤和不安的气氛。
店老板战战兢兢地将陈序等人引到张承租住的房间。房间狭小，陈设简单，一张床，一张书桌，一个衣柜，桌上还堆放着不少书籍和文稿。
“官爷，张举子为人谦和，平日里就是读书写字，很少与人往来……谁能想到……”店老板叹息着摇头。
“他昨日回来后，可有什么异常？有没有人来找过他？”陈序一边仔细打量房间，一边问道。
店老板努力回忆：“昨日……张举子回来得比较晚，大概亥时末了，脸色似乎不太好，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。直接回了房，没见有人来找他。”
陈序点头，示意店老板先退下。
“仔细搜，不要放过任何角落，特别是书籍、文稿夹层，或者不起眼的缝隙。”陈序下令。
韩昶和杜衡立刻动手，小心而迅速地翻查起来。书籍被一页页快速翻过，衣柜被仔细检查，床铺被掀开……
陈序则站在书桌前，目光扫过那些堆放的文稿。大多是张承平日做的策论、诗赋练习，字迹工整，见解不凡，可见其确实颇有才学。
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桌角一个不起眼的、竹制的废纸篓里。里面有几团揉皱的废纸。
陈序心中一动，将废纸篓里的东西全部倒在桌上，小心地一一展开。
大部分都是写废的草稿，或者抄错的诗句。但当他展开其中一个较小的纸团时，动作猛地顿住了！
这是一张被撕碎的纸条残角！只有巴掌大小，边缘参差不齐，像是被人匆忙从一张完整的纸条上撕下来的！
而这张残页的纸张质地——厚实、柔韧，带着淡淡的特殊光泽——与张承临死前攥在手里的那片纸屑，一模一样！
陈序的心跳骤然加速！
他小心翼翼地将残页铺平。
残页上写着几行字，墨迹正是那种含有硫磺的奇特朱砂墨！
内容是几句没头没尾的话：
“……之利弊论”
“边关茶马……”
“圣人之道，在……”
这……这分明是策论的题目片段！而且，从其表述方式和涉及的内容（利弊论、边关茶马、圣人之道）来看，极有可能就是本届科举的考题！
在残页的右下角，还有两个用同种墨汁写下的小字数字：
“柒” 和 “拾叁”。
数字？这是什么意思？编号？密码？
陈序拿着这张残页，手微微有些颤抖。他终于明白张承发现的“蹊跷”是什么了！他一定是偶然看到了，或者得到了这份泄露的考题！而他手中的残页和那片纸屑，就是确凿的证据！
“大人！有发现？”杜衡和韩昶注意到陈序的异常，立刻围了过来。
当他们看到残页上的内容和那特殊的纸张墨迹时，脸色也都变了。
“考题……泄露了？！”韩昶倒吸一口凉气。
杜衡更是老脸凝重：“果然如此！他们不仅要制造混乱，还要玷污科举的公正！这是动摇国本啊！”
陈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大脑飞速运转。
张承得到了泄露的考题，但他为什么会死？是因为他试图揭发？还是因为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，比如考题的来源？
那片从他手中找到的纸屑，是从哪里来的？是从这份完整的考题纸条上撕下的？还是从别处？
那两个数字“柒”和“拾叁”又代表什么？
是这份考题的编号？意味着至少有十几份，甚至更多的考题被泄露了出去？
还是某种接头暗号？或者代表特定的购买者？
“这张残页，是在废纸篓里找到的。”陈序沉吟道，“说明张承在发现这是泄露的考题后，内心挣扎过，可能想过隐瞒，也可能想过揭发，最终选择将其撕碎丢弃。但他或许没想到，对方根本不给他选择的机会，直接杀人灭口！”
“而且，”陈序指着残页的撕裂边缘，“你们看，这撕痕很新，也很不规则，像是情绪激动下仓促撕毁。但张承临死前手里还攥着另一片同样材质的纸屑……这说明，他接触到的这类纸张，不止这一张！”
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房间：“继续搜！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纸张，或者任何与数字‘柒’、‘拾叁’相关的东西！”
三人再次展开更细致的搜查。
然而，除了这张残页，再无所获。
对方很小心，没有留下更多的直接证据。
陈序拿着这张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残页，感觉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炭火。
科举明日就要开考！
必须在这之前，阻止这场弥天大谎！
但如何阻止？公开此事？没有确凿证据指向泄露源头，贸然公开只会引起恐慌，甚至可能被反咬一口。
暗中调查？时间太紧迫了！
那两个神秘的数字，成了眼下唯一的，也是最重要的突破口！
它们到底意味着什么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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