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关脖颈上那个清晰无比的尸煞手印,像一道冰冷的死亡宣告,瞬间将我们刚刚劫后余生的些许庆幸彻底碾碎。山林间的风似乎都带着阴寒的窃笑,阳光也无法驱散那附骨之疽般的寒意。
“师……师傅……莫师姐……我……”阿关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脸色惨白如纸,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站立不稳。他下意识地想用手去抓挠那个手印,被钱道友一把死死按住。
“别动!”钱道友低吼,脸色铁青得可怕,“这玩意儿沾了就不能乱动!越动侵蚀得越快!”他指尖那缕淡淡的腐臭黑气,如同毒蛇的信子,让我的心也沉到了谷底。
我看着阿关那惊恐无助的眼神,看着钱道友凝重至极的表情,又感受着自己右掌心那不断蔓延的青黑色和刺骨寒意,以及体内依旧混乱冲突的力量。陈师叔牺牲换来的,并非生路,而是一个更加残酷、更加紧迫的倒计时。
“得……得想办法……”我声音干涩,试图调动体内那微弱得可怜的道力,却发现连自保都勉强,更别提驱散这源自尸煞之王的恶毒标记了。镇煞伏魔令在手中微微震颤,它似乎对阿关颈后的标记有所反应,但那反应更像是……排斥和警惕,而非克制。
“办法?”钱道友苦笑一声,眼中充满了疲惫和无力,“这种层次的尸煞标记,除非找到比它更厉害的存在强行抹除,或者……回到那地宫里,把它老巢掀了,否则……”他没再说下去,但意思已经明了。
回到地宫?那和送死没有任何区别。
比它更厉害的存在?白主持重伤垂危,后山“巡界者”更是我们亟待解决的大敌……
绝望,如同冰冷的藤蔓,再次缠绕上来。
“先离开这里再说!”钱道友当机立断,“这标记像个信号,保不齐会引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!找个地方暂时落脚,再从长计议!”
我们不敢再停留,搀扶着几乎走不动路的阿关,沿着崎岖的山路艰难下行。阿关脖颈后的手印仿佛活了过来,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,让他不时地打着寒颤,精神也越来越萎靡。
每走一段路,钱道友都会紧张地回头张望,或者侧耳倾听山林间的动静。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终于,在天色将晚时,我们找到了山脚下一个几乎废弃的、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落。花钱找了一户看起来还算干净的人家,租下了他们闲置的杂物间暂时安身。
关上门,隔绝了外界的视线,压抑的气氛却并未消散。
阿关蜷缩在角落的草堆上,裹着我们从主家买来的旧毯子,依旧冷得瑟瑟发抖,脖颈后的手印在昏暗的油灯下,显得更加清晰和狰狞。他眼神涣散,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“冷”、“痒”。
钱道友检查了一下他颈后的印记,脸色更加难看:“印记的颜色……好像在加深。”
我凑过去一看,果然,那原本暗沉如淤青的手印,边缘处似乎泛起了一丝不祥的紫黑色,而且……仿佛比刚才看到时,微微凸起了一些!就像有什么东西,正试图从阿关的皮肉之下钻出来!
“这……这东西在长?!”我骇然失声。
钱道友猛地站起身,在狭小的房间里焦躁地踱步:“不行!不能再拖了!必须立刻想办法压制!否则不等那尸煞找上门,这小子自己就先被这标记吸干生机,或者……变成什么东西!”
他猛地停下脚步,看向我,目光灼灼:“清影!令牌!用令牌试试!既然它能克制那尸煞的本体,或许对这标记也有用!”
我心中一凛,看着手中那块依旧冰冷刺骨的镇煞伏魔令。用它?可它本身的反噬就已经让我痛苦不堪,而且阿关现在如此虚弱,能承受得住令牌煞气的冲击吗?
“风险很大……”我迟疑道。
“顾不了那么多了!”钱道友斩钉截铁,“再拖下去,他必死无疑!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!我来护住他心脉,你控制好令牌的力量,只需一丝,尝试接触那标记,看看能否将其逼退或封印!”
看着阿关那痛苦蜷缩的身影,想到陈师叔临终前的托付,我一咬牙:“好!试试!”
我们让阿关趴好,露出整个后颈。那紫黑色的手印在跳动的油灯光下,仿佛一只真正的鬼手,死死扼住了他的命运。
钱道友深吸一口气,双手按在阿关背心几处大穴,一股温和却坚定的真气渡入,护住他脆弱的心脉和主要经络。
我则盘膝坐在阿关头前,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体内的剧痛和混乱,小心翼翼地,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混合了我自身道力和令牌煞气的能量,引导至指尖。我的指尖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暗金光芒,带着凛冽的煞气,缓缓地、颤抖地,点向那个恐怖的尸煞手印!
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紫黑色皮肤的刹那——
异变陡生!
那原本只是微微凸起的手印,猛地剧烈蠕动起来!仿佛下面有什么活物被惊动!一股冰冷、污秽、充满怨恨的意志,顺着我的指尖,猛地反向冲入我的手臂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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