决定前往百慕之渊后的三日,在一种混合着紧迫、不舍与坚定准备的复杂情绪中度过。
第一日,岑老大部分时间都与白主持待在后山那间石屋里。他们具体谈了什么、做了什么布置,我们不得而知,但两人出来时,神色都异常凝重。白主持那如同古树皮般的脸上,皱纹似乎更深了些,看向村庄方向的目光里,充满了沉甸甸的守护之意。岑老则显得更加疲惫,但眼神中的决断也更为清晰。
傍晚时分,岑老将我们叫到一起,给了我们每人一张新绘制、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黄色符纸,上面用暗红色的朱砂勾勒着复杂的云纹和水波图案。
“这是‘避水定波符’,以老夫如今状态,也只能画出这三张堪用之品。”岑老解释道,“百慕之渊深处,水压恐怖,暗流诡异,更兼时空混乱可能引发‘水空乱流’。此符可在周身形成一层‘避水灵罡’,抵御深海重压与寻常暗流冲击,并在一定程度上稳定周围小范围空间,避免被突兀的空间褶皱撕裂。但切记,其效力有限,且对精神冲击与纯粹的能量侵蚀防护较弱,不可过分依赖。”
我们郑重地接过符箓,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柔和却坚韧的水系与空间道韵,小心收好。
第二日,我们开始进行针对性的准备与磨合。
沈师兄不再演练刚猛的拳法,而是盘坐在河边,尝试将古神煞晶那至阳至刚的肃杀之气,与环境中无处不在的“水”之柔意相调和。这对他而言是个全新的挑战。煞气遇水,本能地产生排斥,但他强行控制着,让一丝丝暗紫色的煞气如同游鱼般在河水中穿梭、流转,开始时屡屡将河水蒸发或炸开,渐渐地,那煞气变得愈发凝练内敛,虽仍无法真正与水相融,却能在其中穿行而不引起剧烈反应。他是在提前适应深海环境中,自身力量可能受到的压制与变化。
云煌的练习则更具“地师”特色。他无法直接沟通深海地脉(如果那里还有地脉的话),但他开始尝试将自身的地脉感应与“水”的流动相结合。他坐在溪流边,闭目感受着水流冲刷河床带来的细微震动与地脉回响,试图理解“水行”与“地脉”之间那种滋润、承载与冲刷的关系。偶尔,他能引导一丝极微弱的地脉之气,让一小段溪流的流速发生几乎不可察觉的变化,或者让水底的几颗鹅卵石轻微挪动位置。他在为可能在深海遭遇的、与水有关的地形变化或能量冲击做准备。
而我,则接受了岑老最直接的指导。
“深海之下,尤其是百慕那般时空扭曲之地,空间结构远比陆地复杂和脆弱。”岑老让我站在院子中央,四周摆放了几盆水,“你需要练习的,不是大幅度的空间操控,而是极致的精细与瞬间的反应。”
他让我尝试同时做三件事:第一,用钥匙本源感知并稳定自身周围三尺内,因为空气湿度、温度变化而产生的、最细微的空间密度波动;第二,分出一缕心神,操控一片树叶,使其在一片被风吹动的水盆水面上方,进行不规则的、每秒超过五次的微小空间跳跃,且不能触碰水面;第三,还要时刻注意岑老随时可能弹射过来的、细如牛毛的水珠,并在其触及皮肤前,用最微小的空间偏转将其弹开。
这简直是对心神和控制力的极限压榨!最初几分钟,我便大汗淋漓,树叶不是掉进水里就是跳得乱七八糟,水珠更是防不胜防,打得生疼。但我咬牙坚持,钥匙本源在高压下被逼迫着不断调整、适应、变得更加敏锐和高效。渐渐地,我能勉强维持树叶在水面上方“舞蹈”十几秒,对水珠的防御也偶尔能成功一两次。每一次微小的进步,都让我对空间之力的“入微”操控更熟悉一分。
第三日,是告别。
气氛有些压抑。妈妈从早上开始就眼眶红红的,默默地为我们准备着远行的干粮——不再是简单的饼子,而是她精心制作的、耐储存的肉脯、菜干和糍粑,塞满了整整两个大背包。爸爸则沉默地检查着我们简单的行李,将他认为可能用到的火柴、小刀、绳索、甚至一包家乡的泥土,悄悄塞进背囊的角落。妹妹清雨抱着小外甥女,站在一旁,想说些什么,却只是不断叮嘱“一定要小心”、“常打电话”。
小外甥女似乎感受到了离别的气氛,咿咿呀呀地伸出小手,要我们抱。
岑老也换上了一身看起来更耐磨、颜色更深的靛蓝布衣,那个多层木匣依旧提在手中,紫色木杖似乎也被他仔细擦拭过,显得古朴润泽。
午后,我们最后一次来到后山,与白主持告别。
白主持站在石屋前,什么也没说,只是从怀中掏出三枚用红线串着的、温润的黑色石子,分别递给我们三人。石子触手生温,隐隐有一股安定神魂的平和气息。
“带着吧,山里老石头,有点年头了,或许……能定定心。”他声音沙哑,说完便转身回了石屋,关上了那扇破旧的木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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