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,在这片被遗忘的扭曲之地失去了意义。头骨庇护所内,唯有那点由木杖碎片和紫色晶石共同维持的、微弱却执拗的紫银光芒,如同一颗不屈的心脏,在无边的黑暗与死寂中,持续着它缓慢而坚定的搏动。
光芒笼罩下,沈师兄胸膛的起伏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,脸色灰败,如同蒙尘的石像。岑老的水晶之茧依旧晶莹,内里的身影凝固在时光之外。三寸灵偶静静地躺在光芒最中心,双眼处的银芒稳定,却并无更多变化。
而云煌,则彻底沉入了无意识的黑暗深渊。
他蜷缩在冰冷的骨壁角落,脸色比沈师兄好不了多少,惨白中透着失血的青灰。新增的伤口处,紫黑色的坏死区域没有继续明显扩散,但也没有愈合的迹象,仿佛被那微弱的紫银光芒暂时“冻结”了恶化的进程。他的呼吸时而微弱绵长,时而短促紊乱,眉头即使在昏迷中,也因身体本能的痛苦而紧紧蹙起。
彻底的昏迷,对于此刻的他而言,或许是一种另类的“休息”。紧绷到极限的精神终于得到了强制性的松弛,尽管是以彻底失去对外界感知和防卫能力为代价。身体的本能在这种状态下,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、几乎难以察觉的效率,调动残存的生命力,对抗着侵入的毒素和修复着破损的组织。饥饿与干渴带来的生理反应,也似乎因为机体进入“低功耗”状态而变得不那么尖锐。
然而,这脆弱的“平静”并未持续太久。
不知过了多久,或许是几个小时,或许是半天。头骨庇护所外,那永恒不变的、夹杂着诡异低语的风声中,似乎混入了一些……不同的声响。
起初极细微,如同砂砾摩擦,又像是某种粘稠液体缓慢流淌的声音。这声音断断续续,时隐时现,仿佛来自庇护所外的某个角落,正小心翼翼地靠近。
庇护所内,微弱的紫银光芒似乎对此毫无反应。光芒依旧稳定地散发着,驱散着笼罩范围内的恶意,却无法对外界的入侵者形成有效的威慑或预警。
声音渐渐变得清晰。是爬行的声音。不止一只。细碎、密集,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、甲壳或角质摩擦岩石的“沙沙”声。
紧接着,一股混合着土腥、霉变和某种刺鼻酸味的恶臭,顺着庇护所入口处的缝隙,悄然渗透了进来。这股气味与外界空气中原本的甜腻腐臭截然不同,更加浓烈,更加……具有侵略性。
昏迷中的云煌,似乎也被这股气味刺激,无意识地皱紧了眉头,呼吸变得急促了一些,但并未醒来。
“沙沙……沙沙沙……”
声音越来越近,已经到了头骨庇护所的入口边缘!
紫银光芒笼罩的范围之外,入口处的昏暗中,骤然亮起了几十点幽绿色的、米粒大小的光点!这些光点密密麻麻,悬浮在离地不高的位置,充满了一种冰冷、贪婪、却又带着谨慎的窥探意味。
借着外面黯淡的天光和庇护所内微弱的紫银光芒,隐约可以看清,那是一群数量足有二三十只的、外形极其怪异的节肢生物!
它们大小不一,大的有家猫般体型,小的只有拳头大。身体扁平,覆盖着暗褐色、带着不规则斑点的坚硬甲壳,甲壳表面粗糙,沾满了泥土和腐败的植物碎屑。身体两侧生长着数对细长、多节、尖端锐利的步足,移动时异常迅捷安静。最骇人的是它们的头部——或者说,那根本不能称之为头,只是一个向前突出的、如同铲子般扁平的口器,口器边缘布满细密的锯齿,两侧则对称分布着那两点幽绿的光点(或许是复眼)。它们没有明显的听觉或嗅觉器官,似乎完全依赖某种震动感知和那对复眼来行动。
这是一群生活在附近岩缝或地底、以腐殖质、小型生物尸体乃至某些特定矿物为食的“清道夫”或“食腐者”。它们被头骨庇护所内散发出的、微弱但“纯净”的生命气息(昏迷的云煌和沈师兄)以及那紫银光芒中蕴含的、对它们而言可能充满“诱惑”或“威胁”的特殊能量波动所吸引,循迹而来。
对于这些生活在最底层、时刻面临生存竞争的生物来说,任何“异常”都可能意味着机会——食物的机会,或者,清除威胁的机会。
它们在入口处徘徊、试探。紫银光芒让它们本能地感到不适和一丝畏惧,那光芒中蕴含的某种“秩序”力量,与它们体内混乱、充满侵蚀性的能量格格不入。但昏迷猎物的气息,以及那两件散发着同源能量的“小东西”(木杖碎片和晶石),又让它们贪婪的本性蠢蠢欲动。
终于,在饥饿和对“异物”本能排斥的双重驱使下,几只体型较大、甲壳颜色更深的个体,率先耐不住诱惑。它们发出几声极其细微的、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嘶鸣,似乎在交流,然后,它们压低身体,甲壳边缘微微张开,露出下面更加细密的、用于感知震动的绒毛,小心翼翼地将几对步足探入了紫银光芒笼罩范围的边缘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