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钱猛地睁开眼,意识如同从深海中挣扎浮出水面。
没有预想中的疼痛,也没有被束缚的感觉。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冰冷潮湿的地面上,周围依旧是那片死寂、翻滚的灰紫色浓雾,只是比之前深入了许多,能见度更低,光线也更加昏暗。
他一个激灵坐起身,第一时间检查自身。四肢完好,除了之前的一些擦伤,并没有增添新的伤口。“刀锋战士”依旧穿戴在身上,能量指示灯稳定地亮着绿色。粉红色背包也好好地背在身后。唐刀和能量枪都在触手可及的位置。
“我没死?”王钱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。雾气浓重,寂静无声,连一只魔物的影子都看不到,这与之前那魔物狂潮、万军齐发的混乱景象判若两地。
记忆如同破碎的胶片,开始在他脑中回放、拼接。
他想起来了……自己被圣教那帮神棍拦住,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圣职者用一种看垃圾般的眼神藐视着自己,随后便是某种强大的神圣魔法禁锢了他的身体,让他动弹不得,连“刀锋战士”都仿佛陷入了泥沼。那个女圣职者下令圣骑士上前处决自己……
绝望之际,他提前握在手里的黑色瓷片,集中精力激发,爆发出了一种阴冷、污秽的力量,瞬间击倒了好几个冲上来的圣骑士?那力量似乎对圣光有一定的克制,但远远不够,反而激怒了对方,更强大的圣光即将降临……
再然后……是手背!他左手手背上那个自穿越后就偶尔会发烫、但一直没弄明白用途的诡异咒印,突然变得滚烫无比!那股灼热感瞬间席卷了半条手臂,甚至蔓延到了半边身体!紧接着,一股完全陌生的、狂暴而黑暗的力量从咒印中涌出,充斥了他的四肢百骸……再后来的事情,他就完全不知道了,意识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。
“是那个咒印……”王钱抬起左手,摘下手套,看向手背。那咒印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,图案明显的变大,纹样比之前更为复杂,已经扩散到小臂。但是咒印暗淡,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般的力量与它毫无关系。但他知道,就是这东西,又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,并且支配了自己。
他甩了甩头,暂时压下对咒印的疑虑,开始仔细打量周围环境,寻找线索。
很快,他的目光定格在了身旁不远处的地面上。
那里,静静地放着一颗……头颅。
一颗女性的头颅。金色的长发沾染了泥土和暗红色的血迹,但依旧能看出原本的顺滑。脸庞白皙,五官精致,甚至可以说得上美丽,只是此刻那双曾经充满高傲和蔑视的蓝色眼睛,正空洞地睁着,失去了所有神采。而最引人注目的是,在她的天灵盖上,深深地插着一件东西——正是那个女圣职者之前用来施展圣光法术的黄金圣十字雕像!
只不过,原本应该圣洁无比的黄金十字,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晦暗,而在十字架的中央,清晰地烙印着一个漆黑的手印!那手印的大小轮廓,王钱怎么看都觉得……跟自己左手的大小十分吻合。
一股寒意顺着王钱的脊梁骨窜了上来。他倒不是害怕死人或者头颅,毕竟穿越后也没少见血腥场面。但眼前这景象实在是太诡异了!一个不久前还高高在上、掌控他生死的圣职者,此刻只剩下一个脑袋被像战利品一样摆在自己身边,脑门上还插着她自己的圣器,上面还有个疑似是自己留下的黑手印?
“我……我操……”王钱下意识地骂了一句,胃里一阵翻腾。他本能地抬脚,想把这瘆人的玩意儿踢远点。
然而,他的脚尖刚刚碰到那颗头颅——
“哎呀!”
一声短促而清晰的痛呼,竟然从头颅的嘴里发了出来!
王钱吓得一个后跳,差点把能量枪掏出来指着那颗头!这他妈什么情况?!脑袋掉了还能说话?!异世界都这么不讲基本法的吗?!
那颗被踢得翻滚了几圈的金发脑袋,最终侧躺在了地上。她似乎也被这一脚踢得不轻,眉头紧蹙,但随即,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竟然重新凝聚起了意识的光芒,依旧是那种深入骨髓的、令人极度不爽的蔑视和愤怒,死死地盯住了王钱。
“卑贱的异端!肮脏的蛆虫!你竟敢用你那污秽的脚触碰我高贵的头颅!”头颅开口了,声音依旧是那个女圣职者的声音,虽然带着一丝虚弱和……难以言喻的别扭,但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劲儿却一点没少,“立刻!将我从这污浊的地面上捧起来!用你最干净的布料擦拭干净!圣克劳薇娅·辉光之刃的身体不容许丝毫玷污!”
王钱原本还有点发毛,毕竟会说话的头颅确实超出了他的日常经验。但一听这熟悉的、仿佛全世界都欠她钱的命令口吻,他心里的那点惊悚瞬间被一股更大的荒谬感和恶趣味给冲散了。
他这人吧,怕的东西比较“传统”,比如之前那巨大的蜘蛛口器,或者铺天盖地的魔物潮,那种直观的、具有强大破坏力的威胁。但对于这种违反常理、透着邪门的诡异现象,他反而有种“老子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奇葩”的混不吝劲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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