祭祀当日,天色未明,一种令人窒息的肃杀便已笼罩了整个靠山村。空气中弥漫着香烛与某种腥甜香料混合的古怪气味,压过了往日的炊烟与草木清香。村民们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,脸上带着麻木与畏惧,沉默地向着村尾祭坛方向汇聚。
李不凡站在偏房那扇破旧的木窗后,目光穿透晨曦的薄雾,遥遥锁定祭坛。他换上了一身深色的、便于行动的粗布衣服,将那几包药材和削尖的木棍小心藏好。胸腔内,心脏沉稳而有力地搏动着,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因为一种近乎凝固的决绝。
“小跑,状态如何?”他在心中问道。
“还行……老大,就是有点紧张……”黄小跑的意念传来,比起前几日清晰稳定了不少,但依旧能感受到它的虚弱,“那黑乎乎的家伙,气息真让人不舒服。”
“待会儿按计划行事,一击即退,绝不可恋战。”李不凡再次叮嘱。黄小跑是他计划中制造混乱的关键一环,也是他唯一能调动的“非常规”力量。
“明白!”
旭日挣脱山脊的束缚,将金红色的光芒泼洒下来,却无法驱散祭坛上空那团如有实质的阴霾。祭坛周围,黑压压地站满了村民,他们低着头,不敢直视祭坛中央。八面黑色鬼首旗无风自动,猎猎作响,散发出越来越浓郁的阴邪气息。
黑袍尊者如同幽灵般出现在祭坛之上。他依旧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,看不清面容,只有一双毫无感情、仿佛蕴含着深渊的眼睛,扫视着下方的村民。被他目光扫过的人,无不瑟瑟发抖,如同被天敌凝视的羔羊。
村长佝偻着身子,站在黑袍尊者侧后方,脸上满是谄媚与恐惧交织的复杂神情。
“吉时已到——迎祭品——!”村长扯着嗓子,用变调的声音高喊。
人群分开一条通道,两名脸上涂着诡异油彩的壮汉,抱着两个被红布包裹、不断挣扎哭泣的幼小身影,走上了祭坛。正是王猎户家那对龙凤胎!孩童绝望的哭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,撕扯着人心,却无法唤醒村民被恐惧和愚昧蒙蔽的良知。
李不凡的拳头骤然握紧,指甲几乎嵌入掌心。他强忍着立刻冲出去的冲动,目光死死盯住祭坛左侧那个小木屋。时机未到!
黑袍尊者漠然地看了一眼祭品,缓缓抬起一只枯瘦、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。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那两个孩子,将他们悬浮在祭坛中央那个绘制着符文的土坑上方。孩童的哭声戛然而止,仿佛被扼住了喉咙,只剩下细弱的、濒死般的呜咽。
“奉以血食,启尔灵扉……”黑袍尊者口中吟诵起晦涩拗口的咒文,那声音不大,却如同魔音灌耳,让在场的村民头痛欲裂,纷纷捂住耳朵。祭坛周围的八面黑旗光芒大盛,旗面上的鬼首仿佛活了过来,张口吞吐着从土坑中渗出的、混合着孩童恐惧气息的暗红色能量。
仪式开始了!
李不凡知道,不能再等了!他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,借着人群的遮蔽和祭坛周围杂物的掩护,压低身形,以惊人的速度向着那小木屋潜行而去。他将墨老所授的敛息法门运转到极致,整个人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。
子时探查到的守卫换班规律在此刻发挥了作用。守在木屋前的两名村民,虽然强打精神,但连日来的紧张和此时的枯燥守卫,还是让他们的警惕性降到了最低。其中一人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。
就是现在!
李不凡如同鬼魅般从屋后闪出,手中那包痒痒草粉末无声地撒出,精准地笼罩了两名守卫的面门!
“阿嚏!!”
“呃……什么东西?好痒!!”
两名守卫猝不及防,瞬间中招!一人疯狂打喷嚏,眼泪鼻涕横流;另一人则觉得脸上、脖子上如同有无数蚂蚁在爬,奇痒难耐,忍不住伸手去抓挠,瞬间将猎叉丢在了一旁。
李不凡没有理会他们,身形一闪,已如游鱼般滑入木屋之内。屋内光线昏暗,充斥着各种药材混杂的气味。他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靠里侧架子上的那个玉盒和陶罐上!
就是它们!醉神香和迷魂膏!
他快步上前,毫不犹豫地打开玉盒,里面是三根暗红色、散发着甜腻香气的线香。他迅速将云苓给的、效果微乎其微的清心草叶片揉碎,小心翼翼地混合进线香末端的香料之中。他不敢全部替换,那样气息改变太大,容易被察觉,只能期望这点清心草的药性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一丝干扰。
接着,他打开那个装着迷魂膏的陶罐,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。他依样画葫芦,将剩余的清心草碎末撒入膏体表面,然后迅速盖上。
做完这一切,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。屋外的守卫还在与痒痒粉和喷嚏花粉搏斗。
成功了吗?李不凡心中没有丝毫喜悦,只有更深的紧迫。他知道,这点手脚,恐怕难以真正影响仪式。真正的希望,在于下一步!
他迅速退出木屋,看准祭坛侧面一处岩石阴影,正欲潜行过去实施第二步计划——破坏阵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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