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浪号在死寂的迷雾中孤独前行,仿佛航行在世界的尽头。自从击溃海沙帮的伏击后,周遭变得更加诡异。那灰白色的雾气似乎拥有了生命,时而凝聚成扭曲、哀嚎的人形,时而又散开,化作冰冷的湿气,试图钻入骨髓。海面下,偶尔有巨大而模糊的黑影缓缓游过,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,却并未主动发起攻击,只是用充满死寂与怨念的目光,冷漠地注视着这艘闯入禁地的小船。
云苓的脸色愈发苍白,她紧紧握着李不凡给她的一片宁神花,才能勉强抵抗那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。黄小跑也变得异常安静,蜷缩在李不凡怀里,只有微微颤抖的身体显露出它内心的恐惧。常小莽盘踞船头,赤金竖瞳警惕地扫视着迷雾与深海,传递来的意念充满了凝重。它对水下的感知最为清晰,能感觉到无数充满恶意的意识在黑暗中蛰伏,只是因为某种原因,或者说,因为李不凡身上那特殊的龙胤气息与方才展现的力量,才暂时按捺不动。
李不凡站在船尾,操控着船舵,心神却大部分沉浸在体内。他一遍又一遍地运转着《九转裂海诀》的呼吸法,引导着那融合的力量在经脉与血肉间流转,不断适应着这片海域独特的“势”。他发现,这葬魂海的混乱能量场,虽然充满危险,但对于锤炼他的意志和对力量的掌控,却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。他的感知在对抗侵蚀的过程中,变得更加敏锐,对“势”的把握也愈发精准。
白小莹那丝纯阴气息,如同黑暗中的萤火,时隐时现,但指向却越来越明确——就在前方那片迷雾最浓郁、海流最为湍急的区域。
根据矶老夫提供的简陋海图,那里标注着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和“噬魂漩涡”的字样。
一天后,破浪号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附近。
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。前方的海面不再是平静或普通的波浪,而是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、缓缓旋转的漩涡!漩涡直径恐怕有数里,中心深不见底,仿佛直通九幽,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。灰白色的迷雾在这里被漩涡搅动,形成一道道扭曲的龙卷,连接着海天,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呼啸声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汽和一种……仿佛来自远古的苍凉与悲伤。
而白小莹那丝微弱的感应,正清晰地指向漩涡的最深处!
“就在下面……”李不凡凝视着那巨大的、仿佛能吞噬灵魂的漩涡,沉声说道。
“这……这怎么下去?”云苓看着那恐怖的漩涡,声音都在发抖。普通的船只一旦靠近,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。
常小莽传递来意念:“漩涡中心……有古怪……吸力很强,但……下面好像有东西……一个……空洞?”
李不凡心中一动。他取出矶老夫赠与的避水符,又看了看手腕上的常小莽和怀里的黄小跑。
“我下去。”他做出决定,“小莽,你熟悉水性,跟我一起。小跑,你和云苓留在船上,守住破浪号,万一有变故,立刻驾船远离!”
“不行!太危险了!”云苓急道。
“老大,我跟你一起去!”黄小跑也挣扎着想要起来。
“听话!”李不凡语气不容置疑,“下面情况不明,人多反而麻烦。云苓,你懂医术,留在上面接应。小跑,你状态未复,保护好云苓和船。”
他看向那巨大的漩涡,眼神坚定。要想唤醒白小莹,查明真相,这漩涡必须闯!
他将一股融合之力注入避水符。淡蓝色的符箓瞬间亮起柔和的光芒,形成一个椭圆形的、将他和常小莽笼罩在内的淡蓝色气罩。气罩表面水纹流转,隔绝了外界的大部分水压和混乱能量。
“走!”
李不凡深吸一口气,不再犹豫,带着常小莽,纵身一跃,主动投入那巨大的噬魂漩涡之中!
一入漩涡,天旋地转!
恐怖的撕扯力从四面八方传来,仿佛有无数只看不见的巨手要将他们撕碎!避水符形成的气罩剧烈波动,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海水在这里不再是液体,而是化作了狂暴的、旋转的刀锋!
李不凡紧守心神,全力运转《九转裂水诀》,将自身与常小莽的气息连为一体,如同漩涡中的一块礁石,努力对抗着那毁灭性的力量。他的身体在气罩内承受着巨大的压力,骨骼发出细微的爆响,肌肉紧绷到极限。
常小莽则发挥出它的天赋,身躯在气罩内微微摆动,试图感知并顺应水流的规律,减轻冲击。
他们如同暴风中的两片落叶,被漩涡的力量裹挟着,向着那黑暗的深渊急速下坠!
下坠的过程仿佛无比漫长。周围的光线迅速消失,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震耳欲聋的水流咆哮声。压力越来越大,避水符的光芒也变得越来越黯淡。
就在李不凡感觉避水符即将崩溃,自己也快要到达极限时——
噗!
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,周围的压力骤然一轻!那恐怖的撕扯力和咆哮声也瞬间消失了!
他们脱离了漩涡的核心,进入了一片……奇异的空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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