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海的水汽在身后渐渐淡去,取而代之的是内陆河道特有的、混合着泥土与草木气息的风。破浪号早已被舍弃在沿海某个小镇的码头,换乘了一艘沿江西上的中型客货两用船。船身随着浑浊的江水轻轻摇晃,发出规律的吱呀声,比起葬魂海的死寂与狂暴,这凡俗的喧嚣反而让人感到一丝久违的安宁。
李不凡站在船舷边,望着两岸缓缓后退的青山与田野。他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色布衣,右臂依旧用布带吊在胸前,但脸色已然红润了许多,眼神沉静,气息内敛。易筋境的体修根基已然稳固,虽然伤势未完全康复,实力十不存三四,但体内那融合了气血、地脉、龙胤本源的力量,如同蛰伏的潜龙,一旦爆发,威力远胜从前。
白小莹依旧是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衣,安静地站在他身侧,如同画中走出的仕女,周身纯净的阴气被她完美收敛,若不仔细感知,与寻常清冷少女无异。只是偶尔目光扫过江面下的某些阴影时,会微微蹙眉。
黄小跑恢复了往日的活泼,正蹲在船舱顶上,好奇地看着江上往来的其他船只和岸边的水牛,时不时用意念和李不凡分享它觉得有趣的发现。常小莽则缩小了体型,缠绕在李不凡未受伤的左手腕上,如同一个精致的青黑色手镯,赤金竖瞳偶尔开合,警惕不减。
云苓在船舱内整理着药材,她如今不仅是团队的治疗师,更主动承担起了诸多杂务,眼神中的怯懦早已被坚韧取代。
看似平静的归途,却并非一帆风顺。
这艘船属于一个名为“漕帮”的河运行会。行至一处水流湍急、两岸山势险峻的峡谷时,船只被几艘快船拦下。一群穿着漕帮服饰、手持分水刺的汉子跃上船来,为首的管事是个留着两撇鼠须的瘦高个,眼神精明而油滑。
“例行检查!所有货物,所有人,都要查验!”鼠须管事挥着手,语气倨傲,目光在乘客和货物上扫来扫去,最终落在了气质出众的白小莹和李不凡身上,尤其在李不凡吊着的右臂和白小莹绝美的容颜上多停留了几秒。
“这位管事的,我们只是普通乘客,并无违禁货物。”李不凡上前一步,语气平淡。
“普通乘客?”鼠须管事嗤笑一声,指着白小莹,“这姑娘天仙似的,你一个残废,说是兄妹谁信?我看像是拐带的人口!还有你怀里鼓鼓囊囊藏着什么?(指黄小跑)肩膀上那是什么玩意?(指常小莽)都给我亮出来看看!”
他显然是故意找茬,或许是看李不凡有伤觉得好欺,或许是另有所图。
船上其他乘客纷纷低头,敢怒不敢言。漕帮在这一带势力颇大,横行惯了。
李不凡眼神微冷。他不想惹事,但更不愿受辱,尤其不愿伙伴被亵渎。
就在这时,他心神微动,察觉到这鼠须管事身上,隐隐缠绕着一丝极其淡薄、却与归墟邪修同源的晦涩气息!虽然很淡,但绝不会错!
是巧合?还是归墟的触角已经渗透到了这种地方?
眼看那鼠须管事的手下就要上前强行搜查白小莹——
“哼。”
一声轻微的冷哼从白小莹鼻中发出。她甚至没有看那些漕帮帮众一眼,只是周身那股收敛的纯阴气息,如同无形的涟漪般微微扩散了一下。
刹那间,那几个逼近的漕帮汉子只觉得一股透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,仿佛瞬间坠入了冰窟,血液都要冻结!他们动作僵住,牙齿打颤,脸上血色尽褪,看向白小莹的眼神充满了惊恐,再也不敢上前半步!
那鼠须管事也是浑身一僵,感觉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扼住了喉咙,呼吸都为之一滞!他惊恐地看着白小莹,又看了看面色平静、眼神却深邃如潭的李不凡,心中骇然!踢到铁板了!
李不凡适时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:“管事的要求查验,合情合理。不过,我这妹子性子清冷,不喜生人靠近。至于我这两个小家伙……”他轻轻抬了抬左手,手腕上的常小莽微微昂起头,赤金竖瞳冷漠地扫过鼠须管事。
鼠须管事被那冰冷的蛇瞳一盯,只觉得灵魂都在战栗,那绝不是普通宠物!
“……只是些山野小物,性子顽劣,若是惊扰了诸位,反倒不美。”李不凡语气依旧平淡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不如这样,我们的船资,加倍。管事的行个方便,如何?”
他并非示弱,而是不想在归途之初就闹得太大,引起不必要的关注。展露一丝实力加以震慑,再给个台阶,是目前最合适的选择。
鼠须管事如蒙大赦,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,连忙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:“好说好说!是在下有眼无珠,冲撞了阁下!船资不必加倍,诸位安心乘坐便是!开船!快开船!”
他带着手下连滚爬爬地退回了自己的快船,催促着船夫赶紧离开,仿佛慢一步就会被吞噬一般。
客船再次起航,船上的乘客看向李不凡一行的目光,已然带上了敬畏与好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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