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十八所指的密径,与其说是路,不如说是野兽在悬崖峭壁与荆棘丛中踏出的缝隙,崎岖险峻,湿滑难行,寻常人绝难发现,更别说通过。但对于李不凡一行而言,这却是避开五通神教明岗暗哨的唯一途径。
李不凡虽右臂不便,但易筋境的体魄赋予了他远超常人的平衡与力量,脚下如同生根,在湿滑的岩石与盘根错节的藤蔓间稳健前行。白小莹身形飘忽,足不点地,纯阴气息自然流转,避开所有障碍。黄小跑则充分发挥其小巧灵活,在林木间纵跃如飞,负责在前探路。常小莽依旧缠绕在李不凡腕上,以其对地形和危险的敏锐感知,不断传递来微调方向的意念。
越是深入,空气中的邪异香火味与地脉被抽取的虚弱感就越是明显。山林间一片死寂,连鸟鸣虫嘶都几乎绝迹,仿佛所有的生机都被那无形的力量吞噬或驱散。只有偶尔从极远处传来的、五通神教巡逻弟子模糊的呼喝声,证明着这片山岭并非无人之境。
行了大半日,穿过一片弥漫着腐臭气味的沼泽地后,前方的地势陡然下沉,形成一个被群山环抱的巨大山谷盆地。尚未靠近,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与冲天的怨念便扑面而来!
灰十八之前提到的“万灵污血阵”,就在这山谷之中!
他们潜伏在山谷边缘的一处茂密树冠中,向下望去。
只见整个山谷盆地,都被一层暗红色的、如同凝固血液般的光罩所笼罩,光罩表面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挣扎咆哮,发出无声的哀嚎——那是由无数生灵精血与魂魄凝聚而成的邪阵壁垒!光罩之内,山谷中央,地面被挖掘出一个巨大的、深不见底的坑洞,坑洞边缘刻画着密密麻麻的诡异符文,正不断抽取着四面八方的地脉之气,混合着从山谷各处小型祭坛汇聚而来的暗红色血煞能量,化作一道粗大的、不断冲击坑洞底部的血色光柱!
那坑洞深处,隐隐传来空间扭曲的波动与令人心悸的幽冥气息——正是被冲击的“幽冥裂隙”!
而在那坑洞的正上方,悬浮着一具巨大的、通体雪白、却缠绕着无数暗红色邪气锁链的九尾天狐虚影!虚影双眸紧闭,面容痛苦,气息微弱到了极点,仿佛随时都会溃散——正是胡三太爷沉眠的灵识显化!那些邪气锁链,一端连接着狐影,另一端则深深扎入下方的万灵污血阵中,不断抽取着他的灵性力量,用于加固和引导那冲击裂隙的血色光柱!
“三爷!”黄小跑和常小莽同时发出悲愤的意念。它们能清晰地感受到胡三太爷灵魂深处传来的痛苦与挣扎。
白小莹眼中寒芒大盛,周身纯阴气息不受控制地波动起来,引得周围树叶上都凝结出了一层白霜。
李不凡拳头骤然握紧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胸中怒火翻腾。亲眼见到伙伴被如此亵渎、折磨,远比听闻更加令人难以忍受。胡三太爷非但在沉眠中无法恢复,反而成了邪教达成目的的帮凶和“燃料”!
必须打断这个阵法!
然而,那万灵污血阵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极其恐怖,绝非他们现在状态可以硬闯。阵法外围,还有数十名五通神教的精英弟子在巡逻守卫,其中不乏筑基期的修士。更别提阵法核心处,那五个散发着妖丹气息的邪异身影——正是五通邪神的本体,它们分别盘坐在坑洞周围的五个方位,全力主持着大阵。
硬闯,无异于以卵击石。
“阵法根基在于地脉与血煞,还有……三爷的灵性引导。”白小莹强压怒意,冷静分析,“若能干扰其中任何一环,或许能暂时打断阵法运转。”
李不凡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山谷,最终落在了血阵边缘,靠近他们潜伏方向的一处区域。那里是地脉之气被抽取的几个主要节点之一,符文相对稀疏,守卫也稍弱。
“我去试试。”李不凡沉声道,“小莹,你和小跑、小莽在此接应。若事不可为,立刻撤退,不可恋战。”
“不行!太危险了!”云苓(通过常小莽共享视野)焦急地意念传来。
“老大,我跟你一起去!”黄小跑自告奋勇。
常小莽也传递来同行的意念。
“我一个人目标小,行动更方便。”李不凡摇头拒绝,“而且,我需要你们在外围制造混乱,接应我撤退。”
他看向白小莹:“小莹,待我接近阵法节点,你以纯阴之力,远程攻击西北角那处守卫最密集的祭坛,吸引注意力。小跑,你速度快,负责骚扰东面的巡逻队。小莽,你感知敏锐,注意那五个邪神的动向,若有异动,立刻预警。”
安排妥当,李不凡不再犹豫。他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,凭借着《九转裂海诀》中对“势”的粗浅运用,将自身气息与周围的山石林木几乎融为一体,悄无声息地从树冠滑落,贴着陡峭的山壁,向着那处选定的阵法节点潜行而去。
过程极其惊险。他必须避开巡逻弟子时不时扫过的神识,还要抵抗那血阵散发出的、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心神的怨念与血腥气。右臂的伤势也带来了不小的困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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