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鸾峰,九山堂暂居的院落。夜已深,但厅堂内灯火通明。
胡天霸如铁塔般立在门口,猎叉杵地,一双虎目赤红,死死盯着远处坠星崖的方向,仿佛要望穿那片空间紊乱的黑暗。他身上散发着暴躁而压抑的气息,如同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。两名胡家子弟守在两侧,同样神色紧绷。
白小莹则静坐于厅内石桌旁,面前摊开着一卷泛黄的古籍,但她眼神空洞,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页,显然一个字也看不进去。她清冷的面容比往日更加苍白,眉宇间锁着浓浓的忧虑与疲惫。与幽影分身强行切断联系带来的反噬还未完全平复,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契约那头传来的、极其微弱且飘忽不定的感应——李不凡还活着,但状态似乎……难以捉摸。
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。
忽然,胡天霸耳朵一动,猛地转身,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:“有动静!是小跑!”
几乎同时,白小莹也霍然起身,裙裾无风自动,阴气微漾。
院门被撞开,黄小跑如同一道黄色闪电般冲了进来,激动得语无伦次:“回来了!胡大哥!小莹姐!堂主……堂主他回来了!”
话音未落,一个挺拔的身影已迈步踏入庭院。深色劲装多处破损,沾染着暗红与焦黑的痕迹,发髻微散,脸色带着失血后的苍白,但那一双眼睛,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、锐利,如同淬过火的星辰。他身上气息内敛,却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苍茫与威严,仿佛刚刚从某个古老时空归来。
正是李不凡!
“兄弟!”胡天霸狂吼一声,一个箭步冲上前,铁钳般的双手抓住李不凡的肩膀,上下打量,虎目瞬间湿润,“你……你可算回来了!伤得重不重?那帮狗娘养的王八蛋呢?!”
白小莹也快步上前,清冷的眸子在李不凡身上迅速扫过,确认他性命无碍,紧绷的心弦才微微一松,但眼底深处的关切与后怕仍未散去。“堂主。”她轻声唤道,声音微哑。
“胡大哥,小莹,我没事。”李不凡看着眼前这两位最亲密的伙伴,心中一暖,连日来的生死搏杀、秘境孤寂带来的冰冷感,在这一刻被冲淡了许多。“让你们担心了。”
“快!快进屋说话!”胡天霸拉着李不凡就往厅里走,同时对外面喊道,“老六,警戒!老七,去把咱们带来的最好的伤药和灵食都拿来!”
厅内,灯火摇曳。李不凡被按在椅子上,胡天霸和白小莹一左一右,黄小跑和常小莽也挤在门口,眼巴巴地看着。
李不凡简要叙述了坠星崖之战的经过——玄冥子的陷阱、血狱幽冥锁魂阵、四名金丹死士、最后的反杀与搏斗,以及空间裂缝的意外爆发和两人被卷入乱流。
“永生教的杂碎!果然是他们!”胡天霸咬牙切齿,拳头攥得咯咯响,“那玄冥子呢?死了没?”
“死了。”李不凡点头,“在空间乱流中重伤,被我废去修为后,最终神魂溃散。”他略去了龙息秘境和应龙玉骨的详细经过,只说自己被乱流卷到了一处奇异空间,历经艰险才找到出路返回。不是不信任,而是应龙传承关系重大,且涉及星钥核心之秘,知道的人越少越好,以免给他们带来危险。他只是隐晦地提及,在那空间中有所奇遇,对龙胤之力掌握更深,并得到了一件可能与星枢有关的古物。
白小莹静静听着,敏锐地察觉到李不凡有所保留,但她并未追问,只是目光落在李不凡的手腕处——那里,有一个极淡的、若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察觉的龙形印记,正隐隐散发着与她月华之力有些许共鸣的古老气息。她心中了然,堂主此番际遇,恐怕非同小可。
“回来就好!回来就好!”胡天霸重重拍着大腿,“管他什么奇遇,人没事比什么都强!兄弟,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?小跑说,神霄派那帮孙子在大会上搅风搅雨?”
提到此事,李不凡眼神微冷:“小跑跟我说了。我‘失踪’不过一日,他们就迫不及待跳出来了。”
白小莹接口,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理智:“堂主,情况确实有些棘手。今日午时,仙盟突然宣布,因‘昆仑墟近期异动频繁,归墟威胁迫近’,万仙大会提前进入‘仙盟决议’阶段。原定于后续举行的各类比试、交流大多取消或简化,核心议题将集中于整合力量、应对危机。”
“而在第一次闭门决议筹备会上,”白小莹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寒光,“神霄派雷溟长老联合了‘烈阳宗’、‘金霞洞’等五六个门派,正式提出动议。他们认为,堂主您作为新晋客卿,先是卷入琼华宴袭击事件,又于昨夜在坠星崖这等险地‘私自行动’后失踪,连随身的重要信物‘星钥’亦下落不明,此等行径有失客卿稳重,更可能危及星钥安全。他们要求仙盟暂停您的客卿职权,并成立调查组,彻查坠星崖之事及星钥去向。若查实您已陨落或……或有不当行为,将收回客卿身份,并追索星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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