瑶池仙原核心,玉虚峰顶。
这里并非自然山峰,而是仙盟以莫大法力,结合上古遗留的玉虚宫残址,凭空拔起、塑造而成的悬空仙山。峰顶被削得平整如镜,云海在其下翻涌,罡风被无形屏障隔绝在外。一座恢弘古朴、仿佛以整块无瑕白玉雕琢而成的巨殿矗立其上,便是万仙大会举行最终决议之地——“玉虚议政殿”。
大殿穹顶高阔,绘有周天星斗运转图,此刻在阵法催动下,星图微微发光,洒落清辉。殿内无柱,空间极其开阔,足以容纳数千人。此刻,大殿内按照严格的位次,坐满了来自神州各地、大小数百个宗门势力的代表。前排是道门魁首、佛门高僧、世家家主、散修巨擘,以及仙盟各部司的正副主事。中后排则是各派长老、真传弟子等。
气氛庄严肃穆,又暗流汹涌。所有人的目光,都不时瞥向大殿左侧靠前的一个位置——那里是仙盟客卿席。此刻,那张玉座空置。
清虚子端坐于大殿最前方的云台主位,身着玄色道袍,鹤发童颜,神色平静无波,唯有手中缓缓转动的玉拂尘,显出其内心并非全无波澜。天师府张天师、龙虎山掌教、蜀山剑阁长老、大雪山法王等巨头分列两侧云台,皆眼观鼻,鼻观心。
“时辰将至。”清虚子身旁,一位负责司仪的仙盟长老朗声道,“请诸位肃静。万仙大会决议阶段首次全体大会,现在开始。依照议程,第一项,乃审议由神霄派、烈阳宗、金霞洞、玄铁门、青木崖、寒冰堡六派联名提出之动议——‘关于暂缓李不凡客卿职权并彻查坠星崖事件及星钥安危之议’。”
话音落下,大殿内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。许多人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,看向神霄派席位。
神霄派此番来了约二十人,以雷溟长老为首。雷溟今日换了一身崭新的紫色雷纹道袍,头戴高冠,面容冷峻,目光如电。他缓缓起身,先向清虚子及诸位巨头微微躬身,然后转身,面向大殿众人,声音洪亮,带着金石之音:
“诸位同道!雷某今日,非为私怨,实为我仙盟安危、为天下苍生计,不得不在此发声!”
他开门见山,指向空置的客卿席:“李不凡,受张清源道长临终所托,暂掌星钥,获封客卿。此本是对张道长遗泽之尊重,对其实力潜力之认可。然!”
他话锋一转,声调陡然拔高,带着痛心疾首之色:“然此子行事,却屡屡令人失望,更渐生疑虑!琼华宴上,众目睽睽,遭袭受伤,虽为受害,却也显其树敌甚多,或行事不密,引祸上身!此为其一。”
“其二,亦是关键!”雷溟目光扫过全场,“星钥何物?乃镇守昆仑星枢、关乎天地封印之重器!持钥者,当时时警醒,处处谨慎,如履薄冰!可李不凡何在?昨夜,竟不顾身份,不报仙盟,私自赴坠星崖那等空间绝地之约!此等行径,岂是持重者所为?结果如何?与敌手同陷空间乱流,双双失踪!星钥亦随之杳无音讯!”
他顿了一顿,让这番话的效果发酵,看到不少人眉头皱起,才继续道:“诸位试想,若星钥当真失落于空间乱流,或被敌所夺,后果何等严重?我仙盟将如何向天下交代?如何面对张道长在天之灵?此等疏忽,岂能再以‘客卿’之位相托?”
“故而,”雷溟沉声道,“我六派联名提议:第一,立即暂停李不凡客卿一切职权。第二,由仙盟牵头,各派监督,成立专门调查组,彻查坠星崖事件始末,查明袭击者身份,搜寻星钥下落。第三,在调查清楚、星钥确保安全之前,李不凡不得再接触星钥,并需就其失当行为做出解释与检讨!此乃为公义,为责任,非为私利!请清虚子首席,诸位同道明鉴!”
一番话,慷慨激昂,有理有据,直指要害。许多原本中立的修士也微微点头,觉得神霄派所言不无道理。星钥之事,确实容不得半点马虎。
雷溟说完,昂然落座,目光扫过支持他的几个门派代表,微微颔首。
“雷溟长老所言,确为老成持重之见。”烈阳宗一位赤发长老随即起身附和,“星钥事关重大,持钥者首重稳妥。李道友年轻气盛,或有疏失,暂停职权,详加调查,亦是保护之意。待水落石出,若李道友无辜,自可复职。”
“不错。”金霞洞的一位女冠也淡淡道,“非常时期,当行非常之法。星钥下落不明,乃是眼前最大隐患,需优先处置。”
支持调查的声浪开始出现。
云台之上,清虚子依旧不语。张天师抚须沉吟。蜀山长老面无表情。
就在此时,一个清越的声音自大殿门口响起,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:
“雷长老一番高论,李某听得仔细。只是,李某尚在,星钥亦安然无恙,长老便急于定我失职之罪,夺我客卿之位,是否……操之过急了?”
哗——!
大殿内瞬间一片哗然!所有人都齐刷刷扭头看向门口!
只见殿门处,一个身影迎着晨光与无数道或惊愕、或审视、或敌意的目光,缓步走入。正是李不凡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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