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验证可能？什么可能？”李不凡追问。
“验证你，是否真是他们等待的‘那个人’。”雪霁的声音低沉下去，“永生教的‘归墟仪式’，其终极目的，恐怕不仅仅是打开归墟之眼，献祭众生。根据龙虎山与天机阁多年探查的蛛丝马迹，我们怀疑，那位教主，真正的目的可能是……借归墟之力，逆转生死，或者，完成某种超脱。而他认为，需要一位身负‘因果’与‘龙胤’的特殊存在作为‘钥匙’或‘祭品核心’。你，很可能就是他们的目标之一。”
李不凡如遭雷击！自己是祭品核心？第一世的因果，这一世的龙胤……原来自己早已在局中，而且是关键的一环！
“陈默的行为矛盾，时而看似相助，时而暗中设局，或许正源于此。他可能也在挣扎，或者在执行某种更复杂的计划。”雪霁叹道，“此人城府极深，心思难测，你务必万分小心。”
“那黑船呢？”李不凡想起卷宗记载。
“黑船是永生教在北地活动的重要载具与据点，以秘法炼制，能穿梭煞气迷雾，隐匿行迹。船上通常有高手坐镇，负责运输重要物资、人员，以及进行某些邪恶仪式。其行踪不定，是北地一大祸患。”雪霁道，“你若要追查永生教核心踪迹，黑船是关键。铁壁城、寒锋堡都曾组织围捕，但收效甚微。”
她顿了顿，又道：“另外，关于你寻找的唤醒胡三太爷的灵药。‘昆仑玉髓’产于昆仑核心灵脉深处，现世罕见，但在一些上古遗留的龙族洞府或重要节点附近，偶有伴生。‘九转还魂草’则更为缥缈，传说只生长在生死交界、时光紊乱的特殊秘境。至于你的龙胤精血，确是良药引子，但需配合特殊法阵引导，稍有不慎，反受其害。玄冥子所言不假，但他给的阵图必有残缺或陷阱。”
雪霁从书案抽屉中取出一枚薄薄的玉片，递给李不凡：“此乃我根据宗门古籍与阿月姑娘当年留下的些许气息，推演补全的‘九转回魂续命阵’核心阵眼布置与精血引导要诀，虽非完整，但应比玄冥子那份更稳妥。你且收好，日后或有用处。”
李不凡郑重接过玉片，神识微微一扫，便觉其中内容玄奥精深，与玄冥子所述有相通之处，但更加中正平和，少了那些阴诡邪气。“多谢前辈！”
“不必谢我，此亦是阿月姑娘当年所托之一。”雪霁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与伤感，“她……是个好孩子。当年她预感劫数将至，曾来听雪楼与我相见，留下了一些东西和嘱托。其中之一，便是若遇身负龙胤、心怀赤诚之人，当尽力相助。”
阿月……李不凡心中涌起一阵酸涩与温暖。原来阿月早已为他铺下了一些路。
“前辈，阿月她……真的彻底消散了吗？可还有复生之机？”李不凡忍不住问，声音带着一丝希冀。
雪霁沉默良久，轻轻摇头：“月华天心草本就是应龙生机所化，其灵性独特。阿月姑娘为守护星钥，燃尽本源，灵性已散入昆仑天地之间，与月华同在。想要复生……除非能重聚应龙当年散落的不灭生机，或者，有超越想象的大神通者逆转时光。难，难如上青天。”
虽然早有预料，但听到雪霁亲口确认，李不凡心中仍是一痛。他握紧拳头，将这份悲痛深埋心底。
“好了，言归正传。”雪霁收敛情绪，正色道，“你接下来有何打算？”
李不凡将计划前往第七哨卡和灰岩部，以及发现老鸦岭异状、陌生修士队伍、城内永生教标记等事简要告知。
雪霁听完，沉吟道：“灰岩部确实是个不错的切入点。部族巫师传承古老，或许知晓一些不被记录的口传秘闻。老鸦岭临近葬魂谷外围，地脉特殊，时有上古禁制或空间薄弱点显现异光，也可能有永生教活动的痕迹。至于那些‘采药客’，十有八九是永生教外围探子。”
她取出一枚小巧的雪花状玉符，递给李不凡：“此乃‘听雪符’。凭此符，可在北地任何一处设有‘展痕碑’（即那种刻有雪花图案的石碑）的地方，单向向我传递紧急讯息。铁壁城、寒锋堡、甚至葬魂谷外围几处隐秘地点皆有设立。但非万不得已，不要轻易使用，以免暴露听雪楼存在。”
“另外，”她补充道，“雷焕此人，骄横有余，城府不足，易于利用也易于防备。但需小心他背后的雷溟，以及可能与他暗中勾结的势力。韩刚赵烈是纯粹的执法殿作风，公事公办，只要不违仙盟明面规矩，他们不会过分干涉，但亦不会提供额外帮助。铁壁城岳镇山为人刚正，可有限度信任，但他身为镇守，首要考虑是北地大局与铁壁城安危。”
李不凡将听雪符珍重收好，再次躬身道谢：“前辈今日之言，如拨云见日，晚辈感激不尽。”
“去吧。”雪霁重新拿起书卷，恢复了那副淡泊宁静的模样，“前路艰险，步步杀机。牢记掌教师兄的话：归墟不在‘地’，小心‘身边人’。望你此行，能破开迷雾，找到属于自己的路。”
李不凡深深一揖，转身退出静室。
沿着甬道返回，推开青石，重新回到旧营区寒冷的夜色中。身后的入口无声闭合，石碑依旧寂然矗立。
短短一个多时辰的交谈，却让他对局势的认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归墟的真相、永生教的图谋、陈默的身份、阿月的嘱托……无数信息在脑海中翻腾。
但此刻，他的心中反而更加清明，也更加坚定。
敌人再强，阴谋再深，路总要一步步走下去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黑暗中的石碑，身形一晃，融入夜色，朝着住处方向悄然返回。
就在他离开后不久，旧营区另一处阴影中，一道紫色的身影缓缓浮现，正是雷焕。他皱着眉头，盯着李不凡消失的方向，又疑惑地看了看那片看似寻常的废墟。
“奇怪……刚才明明感应到一丝微弱的空间波动和特殊灵气……怎么消失了？李不凡来这里做什么？”雷焕低声自语，眼中闪过一丝阴鸷，“看来，得好好查查这鬼地方了。”
他并未发现石碑的秘密，只是隐约觉得不对劲，记下了位置，也悄然退去。
夜色更深，铁壁城在寒风中沉睡，而暗流，从未停歇。
（第125章 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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