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的形状并不完整，像是由无数残缺的肢体、破碎的骨骼拼凑而成，表面覆满了脉动的血纹。
巨影的四肢被粗大的锁链束缚，每一条锁链都粗如巨木，深深嵌入它的血肉，锁身刻着闪烁的漆黑符文。
锁链的另一端消失在血雾深处，似乎连接着某个无形的枷锁阵。
若小萌看着那东西，第一反应是——它活着。
不仅活着，而且还在“呼吸”。
每一次呼吸，都会让炉口外的鬼气剧烈波动，那种节奏与刚才的吸力几乎一致。
也就是说，刚才差点把她吞进去的，不仅仅是丹炉的力量，还有这只被囚禁的东西在主动索取。
就在这时——。
巨影忽然抬起了头。
那张脸……。
或者说，那堆被血肉包裹、骨骼外突、几乎没有人类特征的狰狞面孔，正对着她的方向。
眼眶中燃起两团暗红火焰，那是一种熟悉的冷厉与杀意，像极了她曾在血神眼中见过的神情。
若小萌的心脏骤然一紧。
这种熟悉不是错觉——那股杀意的纹理与气息，她在与血神交手时曾感受得清清楚楚。
但眼前这东西显然比血神更古老、更庞大，也更……不完整。
“呵……”
一声低低的、几乎只属于她耳朵的笑声，从巨影的方向传来。
声音带着刻骨的寒意，就像有人在她脖颈边吐息，直击灵魂深处。
巨影的嘴角缓缓上扬，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。
它没有急着挣脱锁链，也没有立刻扑来，而是静静地看着她——。
就像猎人耐心地盯着落入陷阱的小兽，享受那份即将到手的满足感。
金光屏障忽然闪烁了一下，像是被什么触动。
与此同时，巨影缓缓抬起一条被锁链束缚的手臂，指向若小萌胸口的荷包。
它的动作很慢，但眼中的光芒在那一刻变得极为炽烈——贪婪、迫切，甚至带着一丝疯狂。
“果然……你要的不是我，而是古怪碎片。”
若小萌心底已然确定，这东西与古怪碎片之间必有极深的渊源。
可还没等她进一步推断，丹炉外壁上的古纹忽然开始发亮，像是一条条游走的黑蛇在活过来。
她暗暗吸气，稳住心神，骨翅微微张开，随时准备抽身。
巨影依旧注视着她，笑容未变，但血雾开始以一种极缓慢的姿态，沿着炉口向外溢出。
那是比吸力更可怕的征兆——。
它在试探金光屏障的极限。
若小萌攥紧拳头，心底已有了应对的打算。
无论这东西是不是是什么，她都不能让它在得到碎片脱困。
金光再次闪烁，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。
金光屏障在缓缓收敛，像是护住若小萌的最后一口气息。
丹炉内，那被锁链缠缚的黑影依旧静静注视着她，眼底那团暗红火焰并未熄灭，反而因无法靠近而燃得更盛。
若小萌的手已经微微抬起，指尖汇聚着炽白光芒——。
她完全可以在此刻倾尽全力，将这口丹炉轰成齑粉。
可她迟迟没有落下这一击。
因为她心中清楚，神器碎片已被吞入炉中。
那碎片是她历尽艰险才寻到的关键，贸然摧毁丹炉，会不会直接把对方放出来。
更何况，这座大殿本身古怪至极，连她的神技都无法在外壁上留下痕迹，丹炉很可能也不在寻常法则之内。
一旦开战，她不确定会不会触发更加不可控的后果——。
比如，直接释放出炉内那头古怪的存在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出手的冲动。
“不能破。”她在心底默念，“至少，现在不能。”
既然不能正面摧毁，那就只能另寻它法。
若小萌目光在殿中迅速扫过——。
丹炉所在的丹房，四周雕满了古老的阵纹，那些线条仿佛在呼吸，随着炉内吸力的起伏而微微蠕动。
她隐约察觉，这些阵纹可能是整座大殿的控制中枢。
若能找到阵纹的源点，也许就能切断丹炉与外界的牵引力。
她转身，骨翅一展，化作一道残影，离开丹房。
一路穿行，她的脚步没有发出半点声响，但耳边的风声却变得奇异——像是有人在耳侧低语，又像是有无形的眼睛在黑暗中跟随。
很快，她回到了大殿的主轴位置。
这里有四条通道，分别通向藏经阁、炼气阁、符箓殿与一处未曾涉足的阴暗走廊。
她目光微凝，最后锁定了符箓殿的方向。
符箓殿的气息与丹房截然不同，这里充斥着淡淡的墨香与枯纸的味道，墙壁上挂着一面面刻满符文的青铜镜。
她走到一面镜前，抬手轻触，镜面忽然波动起来，映出丹炉所在的位置——。
更让她惊讶的是，镜中的阵纹分布与她在丹房墙上看到的完全一致。
但在镜面底部，有一个她之前从未见过的符号。
这时，整座符箓殿的温度骤然下降。
所有青铜镜的镜面同时变黑，原本静止的符文开始扭曲蠕动，像一群挣脱束缚的虫子，沿着镜面爬了出来。
那些符文在半空中凝聚成人形，每一具都没有五官，只有漆黑的脸孔与锋利的指爪，齐齐转向她，动作一致地抬起了手。
她眯起眼，骨翅缓缓展开。
既然不能破丹炉，那就先破了你们。
大殿深处一片死寂。
若小萌从丹房退出来时，心头仍旧存着一丝余悸。
那口鬼气森森的丹炉还在低沉地震动，像是在呼吸，像是一头未曾完全醒来的古老凶兽，随时可能张开血盆大口，将她彻底吞没。
可她没时间后退。
神器碎片已被吞入其中，自己若是放弃，不仅师傅遗留的最后印记会彻底湮灭，连自己也可能失去破局的唯一希望。
她心中冷声低语：“我若退一步，便是死局。”
于是，她没有回头，径直走向另一处分殿，说不定这里会有解决的方法。
——符箓殿。
这里与其他分殿不同。
丹房弥漫着鬼气，炼气阁有淡淡的灵光波动，藏经阁中甚至能听到虚幻的书卷翻动声。
而符箓殿，却静到极点。
殿门上悬挂的，是一块古旧石匾，字迹早已模糊不清，只能隐约辨认出“符箓”二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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