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千千在茶楼中静坐了片刻,细细品味着方才与那神秘盲者短暂接触带来的心悸。
她试图从记忆中搜寻关于此人的信息,却一无所获。
如此人物,绝非籍籍无名之辈,要么是隐世不出的高人,要么……其身份背景深不可测。
“走吧,去‘味珍轩’用些点心。”
李千千压下思绪,对身旁的丫鬟,影卫青黛,吩咐道。
味珍轩是羯州有名的酒楼,或许在那里能听到更多有用的信息。
主仆二人刚走出茶楼,没行几步,却见那道白色的身影竟又出现在前方,似乎正“望”着她们的方向。
刘瞎子心中盘算着,这般良才美质,心性也颇有意思,若能结个善缘,观察其成长,倒也不失为一件趣事。
他摸了摸肚子,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窘迫,拄着青竹杖,朝着李千千主仆二人迎面走来。
在距离她们五六步远时,刘瞎子停下,对着空气拱了拱手,语气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温和:
“这位小姐请了。在下……腹中有些饥馑,闻得小姐身上似有茶香,想必是刚从茶楼出来,不知……不知可否叨扰一顿便饭?”
他这讨饭的架势,倒是学了几分齐疯子的不着调,但气质却依旧清雅,不惹人厌。
然而,他话音未落,青黛已一个箭步挡在李千千身前,手已按在了腰间软剑的机簧上,眼神锐利如刀,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驱逐意味:
“哪里来的瞎子,休得靠近我家小姐!速速离去!”
她身为影卫,职责便是清除一切潜在威胁,这盲者气息莫测,她自然万分警惕。
李千千心中顿时咯噔一下,暗叫不好!
这丫鬟忠心可嘉,却不知眼前这看似人畜无害的盲者,极可能是她们主仆二人联手都难以抗衡的恐怖存在!
她甚至能感觉到,在青黛呵斥出声的瞬间,周围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。
刘瞎子被青黛这般呵斥,脸上那丝窘迫顿时化为了些许“黯然”。
他微微低下头,轻轻叹了口气,那叹息声带着几分落寞与自嘲,配合着他盲眼的白衣形象,竟显得有几分萧索可怜。
“是在下唐突了……”
他低声说着,握着青竹杖,转身欲走,步伐显得有些“蹒跚”。
“前辈请留步!”
李千千再也顾不得许多,急忙绕过青黛,上前一步,声音清越而带着十足的歉意与恭敬。
“晚辈管教无方,丫鬟无礼,冲撞了前辈,万望前辈海涵!”
她一边说,一边用眼神严厉制止了还想说什么的青黛。
青黛见到主子如此郑重的态度,心中虽仍有疑虑,却也不敢再妄动,只是警惕地盯着刘瞎子。
刘瞎子“闻声”停下脚步,微微侧身,“看”向李千千,脸上依旧带着那丝恰到好处的“黯然”:
“小姐言重了,是在下冒昧打扰。”
“前辈说的哪里话!”李千千语气诚挚,姿态放得极低。
“能在此地遇见前辈,是晚辈的缘分。方才丫鬟护主心切,言语无状,晚辈代她向前辈赔罪。若前辈不嫌弃,便由晚辈做东,请前辈前往‘味珍轩’一叙,聊表歉意,不知前辈意下如何?”
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。
既维护了自家丫鬟又给足了对方面子,态度恭敬却不显卑微,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。
刘瞎子“看”着李千千身上那因诚挚歉意而显得更加纯粹清正的“气”,心中暗暗点头。
此女不仅资质绝顶,这份应变之能、识人之明与处事之圆融,也远非同辈所能及。
比齐疯子那混不吝的家伙,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。
他脸上的“黯然”渐渐消散,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:
“小姐盛情,那在下……便却之不恭了。”
“前辈请!”李千千心中稍定,连忙侧身引路,亲自为刘瞎子指引方向,姿态恭敬无比。
青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,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公主殿下对一个人如此客气,甚至可以说是……敬畏。
味珍轩雅间内,李千千亲自为刘瞎子斟茶布菜,礼仪周到,无可挑剔。
她并未急于打探对方来历,只是谈及一些风土人情、美食典故,言辞雅致,见识不凡。
刘瞎子安然受之,偶尔品评一二,言谈间虽不多,却每每能切中要害,显露出深广的阅历与独特的见解。
他越发觉得,眼前这女娃,确是一块亟待雕琢的瑰宝。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。
刘瞎子放下筷子,虽然他并未真正吃多少,更多的是在“品”这顿饭的气氛和李千千的“气”。
“小姐气度不凡,心地纯善,更难得的是……”
他“看”着李千千,语气变得有些悠远。
“身怀凌云之志,却懂得藏锋守拙,不易,不易。”
李千千心中剧震,对方果然看出了她的野心!她强自镇定,谦逊道:
“前辈谬赞了,晚辈只是不愿虚度光阴,想力所能及地做些事情罢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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