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曜王朝,金銮殿。
殿外,鹅毛大雪纷纷扬扬,将朱红宫墙与琉璃碧瓦染成一片素白,天地间一片肃杀。
殿内,炭火烧得正旺,驱散了寒意,却驱不散弥漫在文武百官心头的那片阴云。
皇帝李景裕高踞龙椅之上,玄色龙袍衬得他面容愈发威严冷峻。
他目光如炬,扫过殿下噤若寒蝉的臣子,最终落在兵部尚书身上。
“南境边关,八百里加急军报,呈上来。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金石之音,在大殿中回荡。
兵部尚书连忙出列,双手捧上一封插着三根羽毛的紧急军报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:
“启禀陛下,南疆镇南王急报!近月以来,南疆十万大山深处,屡有异象发生。时而瘴气冲天,遮蔽日月;时而地动山摇,似有巨物翻身。更有数支深入山区勘探矿脉的小队……离奇失踪,生不见人,死不见尸!”
此言一出,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窃窃私语。
南疆蛮荒,多毒瘴猛兽,失踪之事往年也有,但如此频繁,且伴随此等异象,绝非寻常!
“可曾探查到缘由?”李景裕面无表情地问道。
“回陛下,”一位负责情报的将领出列。
“据零星逃回的斥候禀报,他们曾在异象发生前,隐约感受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,仿佛……仿佛有沉睡的远古凶兽苏醒。且根据其描述,那威压之强,远非寻常妖兽可比,至少也是……也是踏入了先天层次!”
“先天层次?”一位老臣失声惊呼。
“南疆蛮荒之地,怎会有先天层次的妖兽或是……人物?”
“并非没有可能。”镇国国师李日卿缓缓开口,他站在文官队列前方,紫袍玉冠,气度沉凝。
“南疆十万大山,辽阔无尽,隐藏着无数秘密与上古遗族。有些古老的存在,蛰伏十年、百年,不为人知。如今异象频发,恐非吉兆。”
李景裕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,发出规律的“笃笃”声,每一声都让众臣的心随之收紧。
“朕,知道了。”
他最终开口,声音听不出喜怒。
“传朕旨意:令镇南王加派精锐,严密封锁异动区域,没有朕的手令,任何人不得擅入。同时,增派‘暗影卫’南下,秘密调查异象根源,查明究竟是妖兽作祟,还是……有人装神弄鬼!”
“暗影卫”三字一出,殿内气氛更加凝重。这是直属于皇帝的最神秘、最精锐的力量,轻易不会动用。陛下此举,显然对此事极为重视。
“此外,”李景裕目光扫过众臣。
“北疆防线,亦不可松懈。蛮族今冬异常安静,恐有更大图谋。兵部、户部,需确保北疆军需供应,不得有误。”
“臣等遵旨!”众臣齐声应诺。
一场朝会,在风雪与隐忧中结束。
天翊宫,寝殿。
李千千褪去了繁重的朝服,换上一身月白色的狐裘常服,坐在暖阁的软榻上。
榻前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铜制炭盆,里面银骨炭烧得正红,散发出融融暖意。
她伸出纤纤玉手,在炭盆上方轻轻烘烤着,看着窗外依旧纷扬的大雪,眼神有些飘忽。
青黛安静地侍立在一旁,为她斟上一杯热腾腾的红枣姜茶。
“南疆……先天层次的存在……”
李千千喃喃自语,父皇派出了暗影卫,事情恐怕比朝堂上说的更加严重。
这让她不禁又想起了刘瞎子赐下的那份机缘,以及国师提到的那些可能出世的老怪物。
这天下,似乎真的越来越不太平了。
就在这时,殿外传来宫人恭敬的通报声:
“启禀公主,镇国国师李大人求见。”
李千千微微一怔,国师刚下朝不久,为何突然来访?她收敛心神,端正坐姿:
“请国师进来。”
李日卿缓步走入暖阁,带来一丝外面的寒气,他对着李千千微微颔首:
“打扰公主休息了。”
“国师不必多礼,请坐。”李千千示意青黛看茶。
“国师此时前来,不知有何要事?”
李日卿在旁边的绣墩上坐下,接过青黛奉上的热茶,却并未饮用,而是看着李千千,温和地问道:
“老夫冒昧问一句,公主殿下近日,可再有那位‘白衣盲者’的消息?”
李千千心中一动,原来是为了刘瞎子而来。
她摇了摇头,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遗憾:
“自那日一别,便再无消息。那位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,晚辈亦不知其踪迹。”
李日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,随即又道:
“殿下可知,那位前辈,或许与老夫昔日的一位故人有些关联。”
“故人?”李千千恰到好处地露出好奇之色。
“嗯,”李日卿点了点头,语气带着追忆,“一位……同样喜欢身着白衣,气质超然物外的长者。若殿下日后有幸再遇那位盲者前辈,或可代为询问一句,他可识得一位姓‘张’,擅卜算,寡言少语的白发老者?” 他描述的,自然是哑巴张的特征。
李千千将“姓张”、“擅卜算”、“寡言少语”、“白发老者”这几个特征记在心里,虽然她并不认识这样一个人。
她郑重应下:“国师放心,若晚辈再遇那位前辈,定当代为询问。”
“如此,便有劳公主殿下了。”李日卿起身,拱手一礼。
“风雪甚大,殿下好生休息,老夫告辞。”
送走李日卿,李千千重新坐回软榻,捧着微凉的姜茶,心中思绪翻涌。
国师如此急切地打听刘瞎子的消息,甚至牵扯到另一位神秘的白发老者,看来那几位隐世高人间的关系,远比她想象的复杂。
而南疆的异动,更是为这纷乱的局势增添了许多变数。
她望着窗外愈下愈大的雪,轻轻呼出一口气,白雾袅袅。
“青黛。”
她轻声吩咐,“让我们的人,也多留意南边的消息。还有……关于一位姓张,擅卜算,寡言的白发老者。”
“是,殿下。”青黛躬身领命。
风雪依旧,笼罩着巍峨的皇城,也笼罩着这片暗流汹涌的大地。
李千千知道,自己必须更快地成长,更谨慎地布局,才能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中,抓住那一线生机。
乃至……实现那份深藏心底的野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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