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廿三,小年。
安宁镇上空飘着零星的雪花,家家户户开始洒扫庭院,准备年货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节日前特有的忙碌和期盼。
忘忧居后院,王掌柜难得地没有摆弄他的菜地,而是揣着手,看着站在面前的李剑直和桃夭夭。
“快过年了,家里缺些年货。”
王掌柜的声音依旧沙哑平淡,目光扫过李剑直。
“剑直,你带夭夭去羯州城一趟,买些红纸、炮仗、糖果点心,再看看有什么新鲜吃食,也捎些回来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银子在夭夭那儿。”
让沉默寡言、气质阴冷的李剑直带着活泼好动的桃夭夭去采买年货,这组合怎么看怎么怪异。
但王掌柜似乎毫不在意,吩咐完便转身回屋了,仿佛只是让两人去后院拔棵菜那么简单。
桃夭夭一听能去城里,顿时雀跃起来,一双美眸亮晶晶的,拉着李剑直的袖子就往外走:
“太好了!李师兄,我们快走吧!”
“我知道羯州城东市有家糖果铺子可好吃了!”
李剑直面无表情,任由她拉着,两人一静一动,一冷一热,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出了安宁镇,通往羯州城的官道上积雪已被往来车马压实。
桃夭夭如同出笼的小鸟,一会儿跑到路边折一根挂满冰凌的枯枝,一会儿又指着远处被雪覆盖的山峦惊呼好美。
她穿着新做的桃红色棉袄,领口围着一圈雪白的兔毛,在雪地里跑跳起来,像一团跳跃的火焰。
“李师兄,你看那只鸟,羽毛好漂亮!”
“李师兄,你闻闻,是不是有梅花香?”
“李师兄,我们走快一点嘛!”
她叽叽喳喳,说个不停。
李剑直则始终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,步伐稳定,眼神空洞。
对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漠不关心。
只有在桃夭夭跑得太远差点撞到行人时,他会瞬间移动般出现在她身侧,将她轻轻拉回。
进了羯州城,年节的气氛更是浓厚。
街道两旁店铺林立,挂起了大红灯笼,售卖年画、春联、窗花的摊子一个挨着一个,吆喝声、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。
空气中混杂着炒货、油炸点心和硫磺(炮仗)的味道。
桃夭夭眼睛都快不够用了,看看这个,摸摸那个,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。
她拉着李剑直在各个摊铺前流连,认真地挑选着红纸和窗花。
“李师兄,这个‘福’字剪得好看!”
“这个胖娃娃抱鲤鱼的窗花也喜庆!”
“呀,这炮仗真大!”
她自顾自地说着,偶尔拿起一样东西回头征求李剑直的意见。
得到的永远是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和空洞的眼神。
桃夭夭也不在意,早就习惯了,自己挑得津津有味。
就在他们路过城中最为繁华的地段,经过那栋莺歌燕语隐约可闻的“清仙楼”时,一阵熟悉的喧闹声吸引了桃夭夭的注意。
只见清仙楼那气派的大门口,几个膀大腰圆的护院正连推带搡地将一个人赶出来,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:
“滚远点!你个老穷鬼!没钱还敢来!真当我们清仙楼是善堂了?”
“再敢来,打断你的狗腿!”
被赶出来的那人,胡子拉碴,头发乱如鸡窝,旧袍子油光锃亮,不是齐疯子又是谁?
齐疯子被推得一个趔趄,站稳后,不仅不恼,反而叉着腰,指着那几个护院骂骂咧咧:
“呸!狗眼看人低的东西!等老子哪天发达了,把你们这破楼买下来,专门养猪!”
“噗——哈哈哈!”
桃夭夭看到这一幕,先是一愣,随即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。
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,引得路人纷纷侧目。
她指着齐疯子,对身旁的李剑直道:
“李师兄,你快看!齐叔他又被赶出来了!哈哈哈!”
李剑直的目光也落在了齐疯子身上,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。
只是眼神似乎……
更空洞了一点?
齐疯子听到笑声,扭头看见是他们俩,老脸一红。
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混不吝的模样,拍拍屁股上的灰,溜溜达达地走了过来。
“嘿!小桃子,小直子,是你们啊!出来买年货?”
齐疯子凑过来,瞅了瞅桃夭夭手里刚买的红纸和窗花,“啧啧,真够喜庆的。”
桃夭夭好不容易止住笑,揶揄道:
“齐叔,您这是……又去‘体察民情’了?”
齐疯子脸不红心不跳:
“那是!老子这是深入民间,了解百姓疾苦!你们这些小娃娃不懂!”
他瞥了一眼清仙楼的招牌,哼了一声。
“一群俗人!”
李剑直安静地站在一旁,仿佛他们讨论的事情与自己无关。
齐疯子又跟桃夭夭扯了几句闲篇,问他们买了什么,还缺什么,听说他们还要去买糖果点心,顿时舔了舔嘴唇,眼巴巴地看着桃夭夭:
“小桃子,好桃子,帮齐叔带点桂花糕呗?就‘李记’那家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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