羯州城,国师府外。
王掌柜那句“出事了”三个字,语气平淡得如同说“酱油没了”。
但落入秦翌耳中,却让他脸上那惯有的玩世不恭瞬间收敛。
能让老王头亲自离开忘忧居,跑到帝都来说“出事了”,那事情就绝不是寻常的江湖风波或朝堂争斗。
“天塌了?”
秦翌挑眉,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。
王掌柜浑浊的老眼瞥了他一眼,没接话,只是转身,佝偻着背,慢悠悠地朝着城外方向走去。
步伐看似缓慢,但一步踏出,身形已在数丈开外。
缩地成寸!
而且是一种更为内敛、几乎不引动天地元气的缩地成寸!
秦翌血袍一拂,逍遥踏虚步自然施展,如同血色流光般轻松跟上,与王掌柜并肩而行,声音压低:
“老王头,别卖关子,到底什么事?总不会是老哑巴或者齐疯子跟人打架又把谁家山头给平了吧?”
王掌柜目视前方,声音沙哑:
“比那麻烦。”
他顿了顿,终于多说了几个字:
“天象变了。”
秦翌微微一怔,抬头看了看此刻尚是黄昏、依旧明亮的天空,正欲再问…
脸色却猛地一变!
不只是他,同一时间,整个圣曜王朝,乃至东海、西漠、北原、南疆……
整个天下,所有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武者,无论是在闭关、厮杀、饮宴还是沉睡,心头都毫无征兆地掠过一丝惊悸!
……
安宁镇,忘忧居后院。
李剑直正站在角落,尝试着将一丝从幽冥煞晶中汲取的精纯阴煞元力,融入他那八丈微型领域。
桃夭夭则在练习操控生机之气,让一株普通小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花结籽。
齐疯子四仰八叉地躺在藤椅上打盹,鼾声震天。
刘瞎子坐在屋檐下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青竹杖。
哑巴张则静静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,清澈的眸子深处,仿佛有无数命运的丝线在流转推演。
突然——
哑巴张敲击藤椅扶手的手指蓦然停住。
刘瞎子猛地抬起头,“望”向天空,虽然他那布满疤痕的眼窝什么也看不见,但脸上的肌肉却瞬间绷紧。
齐疯子的鼾声戛然而止,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,睡意全无,眼神锐利如鹰隼。
李剑直周身那稳定的领域波动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。
桃夭夭手下那株疯狂生长的小草瞬间枯萎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、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压抑感,如同无形的潮水,淹没了整个天地!
下一刻,夕阳的余晖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抹去!
不,不是抹去,是被另一种光芒强行覆盖、吞噬!
天空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,并非黑夜降临的那种渐进。
而是一种诡异的、迅速的“染色”!
一轮巨大的、妖异无比的赤红色月亮,如同滴血的巨眼,毫无征兆地取代了太阳,悬挂在了天幕正中央!
月,是血月!
不仅如此,在血月周围,数十颗同样散发着不祥血光的星辰,由暗到亮,依次闪现。
如同镶嵌在夜幕上的颗颗血钻,组成了一个古老而邪异的星图!
血月横空,群星泣血!
天地间的一切色彩仿佛都消失了,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暗红。
光线变得诡异而粘稠,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、仿佛铁锈又带着腐朽甜腥的气味。
“卧槽!”
齐疯子脱口而出,罕见地爆了粗口,“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天象?!”
刘瞎子手中的青竹杖重重顿地,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:
“血月凌空,妖星环伺……大凶之兆!不,这已非凶兆,这是……天地剧变之始!”
桃夭夭小脸煞白,下意识地靠近了李剑直,声音发颤:
“李师兄……这,这是怎么了?”
李剑直没有回答,他那双空洞的眸子,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倒映出外界的景象——
那轮血月。
他周身的“寂灭”气息,在这血光映照下,竟自发地活跃、流转起来,仿佛与这天地异变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。
哑巴张缓缓站起身,雪白的长须在暗红的光线下仿佛也染上了一层血色。
他抬头“望”着那轮血月,清澈的眼中无数符文生灭,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。他抬起手指,在空中缓缓写下几个字:
纪元更迭,老怪出世。
……
几乎在血月横空出现的同一时刻,天下各处,那些被岁月遗忘的角落,发生了惊人的变化。
东海·海沟之下。
一座被珊瑚与淤泥覆盖了不知多少年的古老宫殿,猛地震动起来。
宫门轰然开启,一道缠绕着漆黑水汽、手持白骨三叉戟的身影缓缓步出。
他眼眶中跳动着幽蓝色的魂火,望向海面之上的血月,发出无声的咆哮,引得方圆百里海域瞬间化作狂怒的黑色漩涡。
——溟海老祖,苏醒!
西漠·死亡沙海核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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