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海之滨,一处被嶙峋礁石与咸腥海风包裹的荒僻角落。
与西漠杀生佛那惊天动地的出世不同,溟海老祖的苏醒,悄无声息。
没有地动山摇,没有异象冲天。
只有一处位于漆黑海沟深处、被厚厚淤泥与珊瑚覆盖了不知多少年的古老祭坛。
其上一具看似寻常的石棺,棺盖在某个瞬间,悄无声息地滑开了一道缝隙。
一股阴冷、潮湿、仿佛积压了万载岁月的死寂气息,如同墨汁滴入清水,缓缓弥漫开来。
下一刻,一只覆盖着暗蓝色细密鳞片、指间带着蹼状薄膜的手掌,搭在了棺椁边缘。
随即,一个身形高瘦、穿着仿佛由深海藻类与某种水兽皮革编织而成的古老服饰的身影,自棺中缓缓坐起。
他面容苍老,皮肤呈现出一种久未见光的惨白,眼眶深陷,瞳孔是如同最深邃海渊般的幽蓝色。
他手中,握着一柄仿佛由某种巨大海兽脊椎打磨而成的白骨三叉戟,戟身缠绕着永不消散的漆黑水汽。
溟海老祖,苏醒了。
他活动了一下仿佛锈蚀的关节,发出“咔吧”的轻响。
幽蓝的瞳孔扫过这死寂的海沟,最终望向上方那透过重重海水、显得朦胧而扭曲的天光。
“陆地……生灵的气息……”
他伸出细长的舌头,舔了舔嘴唇,动作带着一种爬行动物般的冰冷,“久违了。”
他没有急于冲出海面,而是如同幽灵般,悄无声息地向上漂浮。
身为深海的主宰之一,他比杀生佛更懂得隐匿与耐心。
然而,他并不知道。
就在他破棺而出的那一刻,远在万里之外的安宁镇,忘忧居后院中,一直静坐推演的哑巴张,指尖在虚空中划动的轨迹微微一顿。
他抬起头,那双清澈通透的眸子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,落在了东海那处不起眼的海沟。
他缓缓抬手,在空中写下四个字:东海,溟海。
侍立一旁的刘瞎子,那布满疤痕的眼窝微微一动,手中青竹杖轻点地面。
“大哥,方位?”
哑巴张并指如笔,在空中勾勒出一幅简略却精准的海图,标明了那处祭坛的位置,以及溟海老祖最可能登陆的一片荒芜海岸。
刘瞎子“看”着那幅由天机道韵构成的地图,默默记下。
“明白了。”
他点了点头,没有多问一句为何,也没有丝毫犹豫,手持青竹杖,身形便如同融入风中,悄然消失在忘忧居。
……
几个时辰后
东海沿岸,那片被哑巴张标注出的荒芜海岸。
这里并非军事重镇,也非繁华港口,只有一片嶙峋的礁石和贫瘠的沙地。
圣曜王朝在此处的驻军,仅有一支三千人的东境镇军偏师,装备、训练与士气,远无法与镇西侯麾下的百战精锐相比。
当溟海老祖那缠绕着漆黑水汽的身影,如同踏着无形的阶梯。
一步步从翻涌的海浪中“走”上岸时,镇守此地的校尉几乎吓得魂飞魄散。
那非人的样貌,那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的、混合着深海重压与万年死寂的恐怖气息,让久疏战阵的东境士兵们双腿发软。
“结阵!放箭!”
校尉强忍着恐惧,嘶声下令。
箭雨稀稀拉拉地射向那踏浪而来的身影,却在那环绕其身的漆黑水汽前,如同射入了粘稠的泥沼,速度骤减,最终无力地坠落在地。
溟海老祖甚至没有看那些士兵一眼。
他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中的白骨三叉戟。
霎时间,他身后整片大海仿佛都活了过来!
无数道水桶粗细、凝练如钢鞭的海水触手,如同拥有生命般,从海浪中咆哮着抽出,狠狠撞入军阵之中!
“轰!咔嚓!”
盾牌破碎,甲胄扭曲,人体如同稻草般被轻易抽飞、撕裂!
更有士兵被巨大的水流直接卷起,拖入深邃的大海,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。
这根本不是战斗,而是一场单方面的、无情地屠戮。
溟海老祖甚至没有移动脚步,他只是站在原地,如同执掌海洋的神明,随意挥动着三叉戟,操控着无尽的海水,便将三千东境镇军打得七零八落,死伤惨重。
海水是他的武器,是他的铠甲,更是他力量的源泉。
在这濒临海洋之地,他的实力被放大到了极致,无限接近绝顶,甚至已然触摸到了半步绝顶的门槛!
残存的士兵崩溃了,哭喊着向后逃窜。
溟海老祖那幽蓝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残忍的满足。
他享受这种掌控一切、生杀予夺的感觉。
他深吸一口气,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他沉醉。
该去内陆,寻找更多……“食物”了。
他迈开脚步,准备离开这片被他鲜血染红的海滩。
然而,就在他脚步即将踏出海岸线的刹那——
一个平静到近乎冷漠的声音,在他前方不远处响起:
“此路不通。”
溟海老祖脚步一顿,幽蓝的瞳孔骤然收缩,猛地望向声音来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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