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雄那凝聚着血煞之气的脚掌,带着死亡的阴影,朝着王靖头颅狠狠跺下!
台下惊呼与怒吼交织,王承宗目眦欲裂,族长王磐已准备强行干预!
然而,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,对于王靖而言,外界的一切声音、景象,乃至那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胁,都骤然远去、模糊,最终彻底消失。
他的意识,坠入了一片无边无际、绝对寂静的黑暗。
这不是他之前梦到过的血河场景,而是一种更为纯粹、更为本质的“无”。
没有光,没有声音,没有气味,没有触感,甚至连“自我”的存在都变得稀薄,仿佛要融化在这永恒的沉寂之中。
这就是……死亡吗?
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消散于这片虚无之时,一点微光,在前方亮起。
那光芒并非温暖明亮,而是一种深邃、幽暗,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色辉光。
它如同指引,又如同漩涡,牵引着王靖那缕微弱的意识,不断下沉,下沉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,或许是一瞬,或许是永恒。
他的“视野”骤然开阔。
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芜、死寂、广袤无垠的灰暗大地上。
天空是永恒不变的铅灰色,没有日月星辰,只有一片压抑的混沌。
脚下是干裂的黑色土壤,没有任何植物,只有一些奇形怪状、如同枯骨的黑色岩石零星散布。
而在他面前,静静地站立着十几道身影。
他们全都身着与梦中那个血河畔身影相似的宽大黑袍,面容笼罩在深深的兜帽阴影之下,看不清任何特征。
他们如同亘古存在的石雕,沉默地矗立在这片死寂的世界里,身上散发着远比血河畔那道身影更为古老、更为沧桑、也更为纯粹的死寂与终结气息。
这里,是幽冥空间。历届幽冥道人的意识归宿,或者说……传承之地。
王靖的意识想要开口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他想要移动,却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。
他只能如同一个旁观者,注视着这十几道沉默的黑袍身影。
终于,站在最前方,也是气息最为古老的一道黑袍人影,缓缓抬起了头。
兜帽的阴影下,依旧看不到面容,但王靖能感觉到,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。
那目光,没有梦魇中那般冰冷刺骨,却带着一种洞穿万古轮回的漠然。
一个沙哑、缥缈,仿佛由无数破碎回音组成的声音,直接在王靖的意识中响起,所说的语言晦涩难懂,却又直抵灵魂:
“逝者如川,往而不返……”
“执掌寂灭,方见真墟……”
“万物终途,皆归吾乡……”
“以死为食,以寂为疆……”
“幽冥路上,独行无伴……”
“舍却凡情,方得永恒……”
“……”
一道道声音,或苍老,或低沉,或尖锐,或平和,从不同的黑袍人影身上响起。他们仿佛在吟诵,又仿佛在低语,诉说着关于死亡、寂灭、终结、轮回的古老法则与宿命。
每一句话都蕴含着难以理解的至理,如同沉重的烙印,一下下敲击在王靖的灵魂之上。
王靖完全无法理解这些话语的具体含义,但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庞大信息与冰冷无情的道韵。
这些话语,像是在为他揭示这个命格背后所代表的真正力量与……代价。
他的意识在这信息的洪流中沉浮,愈发微弱。外界的重伤与濒死,正在不断拉扯着他,要将他拖回现实的残酷。
就在这时,站在靠后位置的一道黑袍人影,缓缓走了出来。他的身形相较于其他几位,似乎少了几分古老,多了几分……决绝?
他来到王靖(意识)的面前,沉默地“注视”着他。
然后,在王靖“眼前”,他缓缓抬起了双手,那双手苍白、修长,却毫无生气。
下一刻,他的动作快如闪电,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,用食指和拇指精准地捏住了自己兜帽下的双眼。
没有丝毫的迟疑,也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,甚至连鲜血都没有溅出一滴。
这一切都显得异常诡异,仿佛他不是在伤害自己,而是在进行一场早已计划好的仪式。
然而,当他缓缓地将两颗眼珠从眼眶中“挖”出来时,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那两颗眼珠,与其说是眼珠,倒不如说是两颗散发着微弱幽光的“结晶”。
它们的形态并不固定,时而呈现出球体,时而又像是扭曲的线条,仿佛是由纯粹的幽冥法则凝聚而成。
随着眼珠的离开,他原本空洞的眼窝瞬间变成了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,仿佛能够吞噬掉周围的一切。
那无尽的黑暗中,透露出一种死寂和绝望,让人不寒而栗。
手持那两颗幽冥之眼,这道黑袍人影的身影变得越发模糊,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。
他再次向前迈了一步,这一步看似微不足道,却让他几乎与王靖的意识完全贴合。
他缓缓地抬起一只手,那只手如同寒冰一般冰冷,让人不禁怀疑它是否还具有生命的温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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