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铜巨门之后,并非众人想象中的珠光宝气、堆满奇珍的景象,而是一座更为恢弘肃穆的大殿。
殿内光线柔和,源自于穹顶镶嵌的夜明珠。
数十根蟠龙石柱支撑起高阔的殿顶,地面光滑如镜。
大殿的中央,并非堆积如山的财宝,而是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数十个玉石平台,每一个平台之上,都悬浮着一件物品,被柔和的光晕所笼罩。
有寒光凛冽的宝剑,有符文流转的战甲,有灵气盎然的玉瓶,显然是丹药,有材质不明的古朴卷轴,可能是功法,还有一些造型奇特的法器、矿石等等。
种类繁多,虽数量不算极多,但每一件都散发着不俗的能量波动,显然皆非凡品。
而在大殿的入口处,矗立着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,上面以古老的篆文,铭刻着清晰的规则,旁边还有通用语的注释:
“闯关者,凭缘取宝,一人一物,不可贪多。违者,严惩不贷。”
字迹铁画银钩,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众人踏入大殿,目光立刻被那些平台上的宝物所吸引,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。
之前的疲惫与伤势,仿佛在这一刻都被抛到了脑后。
王靖扫了一眼石碑,声音平静地传入每个人耳中:“规则已明,一人只能选取一件。各自凭缘,不可贪心。”
他的提醒,如同清泉滴入滚油,让一些被贪欲冲昏头脑的弟子稍稍冷静了些许。
大部分人都深吸一口气,开始谨慎地观察那些宝物,试图寻找与自己最为契合的一件。
秦晋走向一柄散发着厚重气息的阔剑,李浮溪的目光落在了一卷流淌着云纹的玉简上,砑威则对一块散发着阴冷死气的黑色矿石产生了兴趣。
墟梦笑吟吟地打量着一条缀着粉色晶石的绫带,显然很是中意。
王靖自己则缓步穿行在平台之间,他的目标并非具体的某件宝物,而是感受这些物品中蕴含的“道韵”。
对于拥有归墟之道和幽冥扇的他而言,外物的帮助有限,但借鉴其中蕴含的意境与规则,或许能触类旁通。
他停在一个放置着一截枯败焦黑、仿佛被雷劈过的树枝的平台前。
这截树枝看似毫无价值,但其上却萦绕着一股极其隐晦、却纯粹到极致的“寂灭”道韵,与他的归墟之道隐隐共鸣。
他伸出手,触碰光晕,那截枯枝便化作一道流光,没入他袖中。
实则被幽冥扇悄然收纳。
选定了自己的机缘,王靖便退到一旁,静静看着其他人选择。
起初,一切都井然有序。
弟子们怀着激动与谨慎,各自选取了一件宝物,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。
然而,贪婪,是人性中最难以抑制的魔鬼。
一名断尸教的弟子,在成功收取了一瓶散发着浓郁尸气的“阴煞丹”后,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了旁边平台上的一柄白骨匕首。
那匕首造型狰狞,煞气逼人,显然也是一件契合他功法的好东西。
他看了看周围,见无人注意,又想起自己刚才在狼群和傀儡阵中险些丧命的经历,一股“这是我应得的”念头涌上心头。
“规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……多拿一件,应该……没事吧?”他心中挣扎,贪念最终压倒了理智。
他悄悄伸出手,快速抓向那柄白骨匕首!
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匕首外围光晕的刹那——
“咻!”
一道漆黑如墨、快如闪电的箭矢,不知从大殿哪个角落凭空出现!
没有半点声息,没有半点能量波动,就如同本身即是阴影与死亡的具现!
那名断尸教弟子脸上的贪婪笑容甚至还未完全绽放,便瞬间凝固!
“噗嗤!”
黑色箭矢精准无比地洞穿了他的眉心!
他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,身体僵硬在原地,随即直挺挺地向后倒下,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。
手中的阴煞丹滚落在地,那柄他觊觎的白骨匕首,依旧静静地悬浮在光晕中。
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!
大殿内瞬间死寂!
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、毫无征兆的死亡惊呆了!
“师弟!”砑威怒吼一声,冲到那名弟子身边,探查之下,已然气息全无,神形俱灭!
他猛地抬头,目光凶狠地扫视大殿,却根本找不到箭矢的来源,那支黑色箭矢在完成使命后,便已化作黑烟消散。
“真的……真的有机关!”
“贪心……真的会死!”
“好可怕的箭!”
惊呼声、后怕声此起彼伏。
那些原本心中也有些许浮动念头的弟子,此刻吓得脸色惨白,连忙收敛心神,紧紧握住自己已经到手的那件宝物,再不敢多看其他平台一眼。
王靖静静地看着那具尸体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心中亦是一片平淡。
并非他天性冷酷,毫无怜悯。
而是在之前强行融合幽冥之力、过度催动幽冥扇第三形态后,那源自幽冥本源的霸道力量,在带来强大实力的同时,也在潜移默化中侵蚀、剥离着他属于“人”的那部分情感。
喜、怒、哀、乐,尤其是对陌生人的同情与怜悯,变得愈发淡薄。
他看着那具尸体,就如同看着一块石头,一片落叶,引不起心中丝毫波澜。
这并非他主动选择,而是力量带来的副作用,一个他尚未完全察觉,或者说,即使察觉了也可能不在意的……伏笔。
“规则,并非儿戏。”王靖淡淡开口,打破了死寂,“既已选罢,便离开吧。”
他的声音依旧平静,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冷漠。
众人看着他那张毫无波动的冷峻面孔,再联想到他之前逆斩狼王、智破傀儡阵的种种,心中不禁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。
这位归墟峰主,似乎比这秘境中的机关,更加深不可测。
再无一人敢有异心,众人怀着复杂的心情,或欣喜,或后怕,或敬畏,跟在王靖身后,快速离开了这座充满机遇与杀机的大殿。
青铜巨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,将所有的宝藏与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,一同封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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