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的小院,阳光斜斜穿过老槐树的枝叶,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桃夭夭蹲在菜畦边,小心翼翼地给一株刚开花的茄子捉虫。
魔千雅倚在窗边,把玩着一枚从镇上新淘来的玉簪。
齐疯子四仰八叉躺在树荫下,嘴里叼着根草茎,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。
王掌柜照例在侍弄他的菜园,佝偻的背影仿佛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。
哑巴张静坐石凳,面前摆着一副残局,指尖虚点,推演着无人能懂的天机。
平静,安宁,一如往常。
直到——
天空之上,云层忽然无声无息地向两侧分开。
不是被风吹散,也不是被力量震开,而是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,轻柔地将云絮拨开一道缝隙。
一缕清风自九天垂下,带着不属于凡尘的澄澈与冷冽。
院中所有人都抬起了头。
齐疯子嘴里的草茎掉了下来,他眯起眼睛,难得露出一丝正经神色:“好纯粹的风意……不对,还有剑气?”
魔千雅放下玉簪,妩媚的眸子微微眯起:“这气息……不像是武极大陆的功法路数。”
桃夭夭眨巴着大眼睛,好奇地望着天空:“有人来了吗?”
王掌柜放下手中的水瓢,浑浊的老眼望向天际,脸上看不出情绪,只是那佝偻的背脊,似乎挺直了微不可查的一丝。
哑巴张推演的指尖停顿,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了然,仿佛早已知晓来人是谁。
在众人注视下,一道素白身影自云隙间缓缓落下。
那是一个女子。
一袭干净得仿佛不染尘埃的云绣白袍,衣袂在清风中微微飘动,却不显凌乱。
墨黑长发束成利落的高马尾,露出一截雪白修长的脖颈。
她的面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,眉眼清冷如远山寒潭,肌肤莹白似月下初雪。
但那双眸子,却沉淀着与年轻外貌不符的沧桑与明澈——那是走过漫长岁月、历经沧海桑田才能拥有的眼神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周身的气息。
并非刻意散发的威压,而是一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“道韵”——左边是凌厉纯粹的剑意,如孤峰绝顶,直指天心;
右边是缥缈流转的清风之意,如流云过隙,无迹可寻。
人剑之道与清风之道,两种本不相容的“道”,竟在她身上完美交融,浑然一体。
她赤足踏在院中青石板上,足踝纤细,却不染纤尘。
目光扫过院中众人,最终落在王掌柜身上。
红唇轻启,声音如碎玉击冰,清冷中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复杂:
“王靖,许久不见。”
院中一片寂静。
齐疯子、魔千雅、桃夭夭三人面面相觑——这女子是谁?竟直呼王掌柜本名?
而且看这架势,显然是旧识。
刘瞎子虽看不见,但感知到那股气息,脸上露出思索之色,喃喃道:“这剑意……这风意……莫非是……”
秦翌也皱起眉头,他听说过一些传闻,但从未亲眼见过。
王掌柜看着那女子,沉默片刻,沙哑开口:“宋寻,你来了。”
宋寻。
这个名字被念出的瞬间,刘瞎子和秦翌眼中同时闪过恍然。
果然是她!
那个传说中,以人剑之道与清风之道双道同修,四十一岁便踏入绝顶的惊世女剑修!
她成名比王掌柜稍晚,却同样在二百余年前便已名动天下。
只是她行踪飘忽,极少在武极大陆久留,更多时间都在域外游历,故而见过她真容的人寥寥无几。
“二百多年未见。”宋寻语气平淡,仿佛在说昨日之事,“你倒是变了许多。”
她指的是王掌柜的容貌——如今的王掌柜,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以“幽冥道人”之名行走天下、容颜俊朗、杀得邪道闻风丧胆的“大杀神”,而是一个佝偻着背、满脸皱纹、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农。
王掌柜没有接话,只是道:“听说你这些年,走遍了域外。”
“嗯。”宋寻微微颔首,清冷的眸子中掠过一丝追忆,“域外三十六州,魔界,妖界,绝灵之地……都走过了。”
魔千雅闻言,妩媚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。
域外三十六州,那是早在二百三十多年前就被元冥尊主间接毁去的域外之地,如今只剩断壁残垣,她竟去过?
魔界与妖界,更是她故乡所在,乃是域外魔族与妖族的核心疆域,非绝顶难以踏足,且危机四伏。
至于绝灵之地——魔千雅刚刚亲身体验过,那是连她和李剑直都觉得棘手的规则压制之地。
这个宋寻,竟能独自游历这么多凶险绝地,且安然归来?
“三十六州的遗民,至今仍在废墟中挣扎求存。”宋寻语气平静,却隐着一丝叹息,“魔界的黑天魔尊,妖界的九幽妖皇,皆是雄主,麾下强者如云。绝灵之地……倒是个淬炼肉身与意志的好地方。”
她顿了顿,看向王掌柜:“我走遍诸域,见过无数强者,悟过诸多大道。但始终记得,当年初入绝顶时,你对我说的那句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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