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消息,比寒潮来得更快,也更冷。
一夜之间,整个江州高新区官场的气氛,都变得很压抑。
“听说了吗?省里要派联合巡视组下来了!规格很高!省纪委牵头,联合了监察厅和审计厅!”
“何止啊!我听说,名义上是巡视全省,但实际上,就是冲着咱们高新区来的!”
“完了……完了……这下全完了!我就说嘛,秦书记做事太猛,早晚要出事!咱们这刚过上两天安生日子……”
管委会大楼的茶水间、走廊,甚至是厕所里,到处都是类似的低声议论和叹气。
恐慌在每一个办公室里蔓延。
那些刚因为秦川速度而被迫忙起来的老油条,此刻脸上没有幸灾乐祸,反而更加害怕。他们怕巡视组查出自己在新政推行中的消极怠工,更怕城门失火,殃及池鱼。
而那些被秦川一手提拔起来的秦家军核心成员,则更是心里不安。
规划局,常务副局长办公室。
萧阳一夜没睡,眼球里布满了血丝。他的办公桌上,摊满了自己最近一个月签批的所有文件,每一份文件上几乎都有他为推行新政而留下的程序瑕疵。
萧阳焦躁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,一杯接一杯的灌着浓茶。
“砰!”
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,新任财政局长刘飞闯了进来,他那张总是挂着自信笑容的脸上,此刻看不出平时的样子。
“老萧!他妈的到底怎么办?!”刘飞一屁股瘫在沙发上,双手插进头发里,低吼道,“银行掐断贷款,国土部门不批地,环保那边也找麻烦,他们这是要下死手,要把我们置于死地啊!”
“慌什么!”萧阳厉声喝道,但只有他自己知道,他的声音也在发颤,“书记还没说话呢!”
“就是因为书记还没说话,我才慌!”刘飞抬起通红的眼睛,声音嘶哑,“我早上给他打了三个电话,全被方雅给拦回来了,就说书记在忙!这种时候,他到底在忙什么?!”
是啊,他到底在忙什么?
这个问题,不止盘旋在刘飞的心头,也压在每一个秦家军成员的心里。
他们是秦川速度的忠实执行者,也是这张大网下,最直接的受害者。一旦巡视组开始清算,他们每一个人,都逃不掉。
下午两点。
就在高新区上下人心惶惶的时候,一则由书记办公室发出的紧急会议通知,下达到了所有副处级以上核心干部的加密手机上。
“下午两点半,管委会一号会议室,召开紧急闭门会议。不得缺席,不得携带任何电子设备。”
这条简短的通知,让沉闷的氛围起了波澜。
两点二十五分,一号会议室。
巨大的圆形会议桌旁,已经坐满了人。萧阳、刘飞、董建国、苏樱……所有秦家军的核心成员都到了。
但会议室里的气氛,却和他们任何一次开会时都不同。
没有了以往的热情讨论,每个人都沉着脸,紧锁眉头,空气很压抑。
有些人不停地喝着水;有些人烦躁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;还有些人,则双眼无神的盯着面前空白的笔记本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整个团队士气很低落。
两点三十分,会议室厚重的大门准时被推开。
秦川独自一人走了进来。
他依旧穿着那身深色夹克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走路很稳。
他身后跟着秘书方雅。方雅的脸色煞白,嘴唇紧紧抿着,显然也被这股巨大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。她手里紧紧攥着会议记录本,指节都已泛白。
秦川走到主位坐下,平静的目光扫过全场,将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看在眼里。
他没有急着开口,只是静静的坐着。
他越是平静,会议室里的气氛就越是压抑。
终于,刘飞第一个沉不住气,他猛地站起身,声音嘶哑:“书记!现在都火烧眉毛了,您就给我们一句准话,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?兄弟们,都等着您拿个主意!”
“是啊,书记!省里这摆明了是要整我们!”
“大不了跟他们拼了!”
刘飞的话像一个导火索,瞬间点燃了众人压抑已久的情绪,会议室里顿时乱成一团。
秦川没有制止他们,只是等所有人都说完了,整个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时,他才缓缓开口。
他的声音不大,却异常清晰。
“我知道你们在怕什么。”
他站起身,双手撑在桌面上,身体微微前倾,目光锐利,挨个从萧阳、刘飞、董建国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。
“怕银行断贷,项目停工?”
“怕国土厅收回土地,规划作废?”
“还是怕环保厅抓着那份报告不放,说我们弄虚作假?”
他每问一句,众人的头就低一分。
“或者,”秦川冷笑一声,“你们真正怕的,是即将进驻的那个联合巡视组,怕他们把秦川速度定性为违规操作,把你们所有人,都打成我的同党,轻则免职,重则……跟着我一起完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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