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夜零点,江州。
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沉睡,高新区管委会大楼顶层的书记办公室里,却还灯火通明。
秦川独自坐在黑暗中,面前的加密笔记本电脑亮着屏,微光照亮了他的脸。
“破局方案:阳谋!”
“目标:你个人是否有错已经不重要!关键是,东海省的未来,是选择保守,还是选择创新?!让这个问题,由时代来回答!”
当【人心之镜】的虚拟光幕上,最后一行大字缓缓的隐去,秦川紧绷的身体才松弛下来。
他靠在皮质座椅上,堵在胸口一周的闷气,终于舒了出来。一股斗志在他心中重新燃起。
原来,还能这么玩!
秦川一直纠结怎么解释“提前两天”的程序问题,却没想过,这个看似致命的问题,根本不需要解释!
范文龙的手段,就是把秦川定义成一个违规者,利用体制内的规则,在程序正义这个对他有利的领域里,进行降维打击。
秦川要是在这个领域里跟范文龙辩论,怎么都是输。
【人心之镜】给出的方法,简单粗暴,却又非常高明——直接不按范文龙的规则来。
我不跟你玩了!
你不是要跟我辩论我有没有错吗?我不辩了,我直接认错。
但我认的,不是违规的错,而是改革的错,是探索的错!
你想在江州这一亩三分地上用规则困死我?我直接把这件事,捅到省里去,捅到省委书记的办公桌上!
我要把对我的审查,变成一场全省范围的、关于改革路线的大讨论!
我秦川,不再是你的被告。
我,是新旧路线交锋的焦点本身!
这个难题,我亲手递给你。你范文龙接,还是不接?
接了,你就成了阻碍发展的代表。不接,你费尽心思布置的一切,都成了笑话!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哈!”
想通了这一切,秦川先是低笑,接着放声大笑起来。
笑声在办公室里回荡,充满了自信。
范文龙,你确实老谋深算。
可惜,你以为你设下的局已经困住了我。
却不知道,我秦川,早就已经不在你的局里了!
笑声停下,秦川的眼神锐利起来。
他关掉【人心之镜】,打开一个空白文档。
闪烁的光标在页面上跳动。
秦川深吸一口气,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。
他没有去写关于“星河智谷”项目的申诉报告,也没有整理为自己辩解的证据。
从这一刻起,他不再是那个在官场中周旋的官员。
他回归了一个更根本的身份,准备用一篇文章来扭转局势。
手指落在键盘上,发出清脆的敲击声。
《关于在改革深水区,如何平衡程序正义与发展效率的实践与思考》
一个看着很平淡,甚至有点学术味道的标题,被他敲在了文档最上面。
这,就是他的反击。
他没有睡觉,也毫无困意,精神高度集中。
整整一夜,办公室里只有键盘的敲击声,和秦川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。
他把自己主政高新区以来的亲身经历、改革尝试、遇到的制度障碍,以及对江州和东海省未来发展的思考,毫无保留的写进了文章里。
他文章针对的,不只是范文龙,而是整个体制里普遍存在的那种“为了程序正确而牺牲发展效率”的死板想法。
他痛斥那种“多做多错,少做少错,不做不错”的懒政、惰政!
他质问,当一个能带来百亿产值、上万就业的大好机遇,和一个需要层层审批几个月的过时流程放在一起时,一个真正为民着想的干部,应该怎么选?
他的每个字,都尖锐的剖析了那些包裹在合规、稳妥外衣下的官僚问题。
这篇文章,没有为他自己辩解一个字,却处处都在为他正名!
窗外天边亮起时,秦川终于敲下了最后一个句号。
一万两千字,一气呵成。
他靠在椅子上,长长吐出一口气,感觉全身被汗水湿透,有些虚脱。但他布满血丝的双眼,却依旧有神。
反击的武器,准备好了!
……
清晨七点,一缕阳光穿过百叶窗照进办公室。
门被备用钥匙轻轻推开。
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。
是苏晚晴。
她一夜没睡,一脸憔悴。她今天没化妆,头发也只是随便用发绳束在脑后,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米白色羊绒衫,遮住了姣好的身材,添了几分居家的感觉。
她怀里抱着一个保温饭盒。
当看到坐在电脑前满眼血丝的秦川时,苏晚晴心里一沉,手里的保温盒差点滑掉。
“秦川……”
她快步走上前,把饭盒放在桌上。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,闻着房间里浓浓的烟味,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。
“你……你一晚上没睡?”她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当她的目光落到那刺眼的标题上时,苏晚晴的脸色瞬间白了。
《关于在改革深水区,如何平衡程序正义与发展效率的实践与思考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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