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溪宫的晨光带着暖意,透过雕花窗棂洒在紫檀木的地板上,映出斑驳的光影。殿内陈设雅致,新换的素色纱帘随风轻拂,墙角的青瓷瓶里插着几枝初开的红梅,暗香浮动。云卿颜刚由苏媚为她挽好发髻,插上那支皇帝赏赐的白玉簪,门外便传来苏媚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姑娘,不好了!”苏媚脸色苍白地闯进来,气息微喘,“奴婢刚听说,华妃宫里的乐师秦风,被华妃下令杖责,如今正被扔在御花园的冷僻角落,奄奄一息!”
“秦风?”云卿颜握着玉梳的手一顿,眼中闪过一丝疑惑。她对这个名字有印象,宫宴之上,那位抚琴的乐师技艺精湛,曲调清越,只是神色落寞,仿佛有满腔心事。当时她便觉得此人不俗,没想到竟会遭此横祸。
“他犯了什么错?”云卿颜沉声问道,指尖不自觉地收紧,玉梳的棱角硌得掌心微微发疼。
“听说……”苏媚压低声音,语气中带着愤愤不平,“华妃让他谱写一曲谄媚的乐曲,歌颂她的美貌与功德,秦风不愿,说‘乐者,当言志抒情,而非阿谀奉承’,顶撞了华妃。华妃震怒,便下令将他杖责三十,扔出宫去,实则是想让他自生自灭!”
云卿颜眼中闪过一丝冷冽。华妃果然狠毒,仅仅因为不愿谄媚,便对一个乐师下此毒手。她想起宫宴上秦风抚琴时的那份清高与执着,心中生出几分敬佩,更有几分同病相怜。他们都是不愿向强权低头的人,都在这深宫中苦苦挣扎。
“备车,随我去御花园。”云卿颜当机立断,站起身,随手拿起一件月白色的披风,披在肩上。
“姑娘,万万不可!”林嬷嬷连忙上前阻拦,神色焦急,“华妃既然要置他于死地,我们若是出手相救,定会得罪华妃,引来杀身之祸啊!”
“嬷嬷,”云卿颜转头看向她,眼神坚定,“若是见死不救,我与那些冷漠的宫中人,又有何异?更何况,秦风是因坚守本心而遭难,我若袖手旁观,日后如何自处?”
她顿了顿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我如今已是卿嫔,有太后与皇上的几分青睐,华妃虽势大,却也不能随意动我。再者,救一个有才华的乐师,于我而言,未必不是一件好事。”
林嬷嬷见她心意已决,只得叹了口气,不再阻拦:“那姑娘务必小心。”
云卿颜点点头,带着苏媚和几个宫人,匆匆向御花园而去。
御花园的西北角,是一片荒芜的竹林,寒风呼啸,卷起地上的枯叶,打着旋儿落在冰冷的石板上。远远地,便看到一个蜷缩在竹林下的身影,正是秦风。
他穿着一身破烂的青色布衣,身上的衣衫被鲜血浸透,凝结成暗红色的血块。他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,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一截苍白干裂的嘴唇,气息微弱,时不时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。他的手指微微蜷缩,那是一双常年抚琴的手,指尖布满薄茧,此刻却伤痕累累,指关节处还在渗着血。
云卿颜心中一紧,快步走上前,蹲下身,轻声唤道:“秦风?”
秦风艰难地抬起头,涣散的目光落在云卿颜身上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又化为绝望,虚弱地摇了摇头,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:“卿……卿嫔娘娘……不必……不必为我……白费力气……”
“你闭嘴!”云卿颜打断他,语气带着一丝急切,“苏媚,快,把带来的伤药拿来!”
苏媚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药瓶,递给云卿颜。云卿颜拧开瓶盖,一股浓郁的草药香弥漫开来。她小心翼翼地扶起秦风,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,动作轻柔地为他擦拭伤口。
伤口深可见骨,血肉模糊,一碰之下,秦风便疼得浑身发抖,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,牙关紧咬,却硬是没发出一声求饶,只是眼神中的倔强,依旧未曾熄灭。
“忍着点。”云卿颜的声音柔和了许多,眼中带着一丝敬佩。她知道,这是一个有风骨的人,这样的人,值得拉拢。
她将伤药均匀地撒在秦风的伤口上,然后用干净的布条,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。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,显然是常年处理伤口的缘故。
秦风怔怔地看着她,看着她眼中的认真与悲悯,看着她为自己忙碌的身影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在这人人自危、趋炎附势的深宫中,竟然还有人愿意为他这个将死的乐师,如此费心。
“为……为什么要救我?”秦风的声音依旧沙哑,眼中满是疑惑。
云卿颜抬起头,与他对视,眼神清澈而坚定:“因为我敬佩你的风骨。在这深宫中,能坚守本心,不为强权低头的人,太少了。我不愿看到这样一个有才华、有风骨的人,就这样死于非命。”
秦风眼中闪过一丝动容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却强忍着没有落下。他活了二十余年,从未有人如此评价他,从未有人如此珍视他的风骨。
“多谢……多谢娘娘救命之恩……”秦风艰难地说道,声音带着一丝哽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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