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缝里吹进来的风卷着灰尘打转,桌角那半截泛黄的纸页还在轻轻颤动。牧燃站在原地,指尖离那滴干涸的血只差一点点距离。
他没有碰。
刚才脑海里闪过的画面还在回荡——石门前那个模糊的背影,断成两截的钥匙,还有墙上投下的三对翅膀的影子。那些东西不该存在,也不该出现在这里。可那滴血是真实的,冷得像冰渣贴在皮肤上,让人心口发紧,脑子嗡嗡作响。
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闷响,像是地底深处裂开了什么。
他猛地抬头,目光扫过糊着窗纸的窗户。月光还是那样清冷,可空气里多了一丝味道,铁锈混着陈年香灰的气息,若有若无地飘进来。他鼻子一皱,这不是烬侯府常用的熏香,也不是星辉燃烧后的余味。
是血。
神的血。
下一秒,一道红光从屋顶无声落下,快得看不见痕迹,直接落在桌上。那是一张信笺,通体暗红,像整块浸过血又晒干的皮,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。它静静地躺着,连一点灰尘都不沾。
牧燃盯着它,手慢慢按上胸口。
灰侯印记在他皮肤下微微发烫,不是警告,而是共鸣。这东西认识他,或者……认识他身体里藏着的某种东西。
他一步步走近,每一步都走得极稳。左腿早就碎了,靠灰晶支撑才能站立,但他走得很稳,几乎不晃。右臂还连着,掌心却开始发麻,像是有细针在皮下扎。
他知道不能碰。
可他也清楚,这封信,是她送来的。
他咬破指尖,一滴灰黑色的血落下去。
“嗤——”
信纸轻响一声,表面裂开细纹,紧接着“轰”地炸开!热浪掀翻桌子,木板四分五裂。碎片还没落地,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悬在空中——几十片指甲盖大小的残片缓缓旋转,散发出微弱的红光。
牧燃站着没动,任风吹乱额前碎发。他闭上眼,把意识沉进灰界。
灰晶脊柱震动起来,不再是杂乱抽搐,而是有节奏地跳动。他以灰侯印记为轴,引导体内的灰流,在掌心凝聚出一团低频震荡的力场。那力场不发光,也不伤人,只是平稳扩散,像呼吸一样自然。
空中的碎片忽然一顿。
其中一片靠近他的瞬间,眼前猛地一黑。他看见一个孩子蹲在雪地里,怀里抱着枯枝,肩膀抖得厉害。那孩子抬起头,脸上全是冻疮,眼神却亮得吓人。那是小时候的自己。
幻象一闪而过。
现实回归,他额角渗出冷汗。这些碎片带着时间的残渣,谁碰了就会看到过去的片段——不是自己的记忆,而是别人强行塞进来的画面。
他睁开眼,声音压得很低:“再来。”
灰晶脊柱再次震动,这一次,他释放出一道虚影——一头半透明的灰狼,由纯粹的烬能凝成,没有五官,只有轮廓。灰狼跃起,绕着碎片奔跑,每踏一步,空气中就留下淡淡的轨迹。
碎片开始移动。
它们不再乱飞,而是顺着某种看不见的路线彼此靠近、拼接。灰狼用尾巴扫过一片,那片立刻稳定下来,红光内收。接着是第二片、第三片……
十息之后,所有碎片归位。
一幅立体的星图浮现在屋中,由无数细线连接而成,像一张被拉开的古老地图缓缓旋转。星图中心有一点红光格外刺目。下方浮现一行小字,不是刻的也不是写的,而是随着星图转动自然显现:
“渊脉·溯洄支流入口”。
位置就在烬侯府地下三百丈。
牧燃静静看着那点红光,呼吸平稳。他知道这个地方本不该存在。渊阙的地层被勘探过无数次,别说支流,连地下水都没发现一条。可这张星图是真的,它是用神血重构出来的,每一根线条都带着生命的温度。
他抬起右手,准备触碰星图中心。
就在指尖即将碰到的刹那,左臂突然传来撕裂感。不是疼,更像是骨头被一点点碾碎再重组。他低头一看,覆盖在手背上的灰晶出现裂痕,一块块剥落,像墙皮一样簌簌往下掉。
规则排斥。
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。
但他没有退,反而狠狠将左手按向胸口。灰侯印记瞬间灼热,一股暖流涌遍全身,暂时压住了灰化的蔓延。他喘了口气,另一只手继续伸出去,终于触到了星图。
红光暴涨!
星图中央扭曲了一下,浮现出一个人影。
是她。
牧澄跪坐在高台上,双手被锁链穿过,钉进地面。她穿着白裙,裙摆染满了暗红色的斑点。脸上没有泪,眼里却流出金色的液体,顺着脸颊滑落,在地上积成一小滩。
她嘴唇微动,声音断断续续,像是隔着厚厚的墙传来:“哥……”
牧燃喉咙一紧。
“他们要用我的血……重启溯洄……”她说话很慢,每个字都像耗尽力气,“一旦成功……三千星域的时间会倒灌……所有人……都会变成养料……”
话没说完,她的影像剧烈晃动,像信号中断。星图也开始崩解,红光迅速变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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