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门开了一线,风便从里面钻了出来。
不是冷风,也不是热风,而是一种带着年岁感的陈旧气息,像老宅阁楼掀开樟木箱时扑出的那股味儿——纸页泛黄、香灰积尘,还混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。冉诗语的指尖刚碰上那缕香气,膝盖就猛地一软。
她没倒下,只是狠狠咬了舌尖。
血腥味在嘴里炸开,神识这才稳住。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南宫笑天走路像踩棉花了——这香味根本不是用来迎宾的,是阵法的“开胃菜”,专挑你记忆最深的地方下手,把你往回忆泥潭里拖。
“别吸气。”她嗓音发哑,把《幻灵仙典》横在胸前,书页无风自动,“闭息运功,用灵力滤神。”
话音未落,身后“咔”地一声闷响。
那扇刚刚救了他们一命的石门,竟悄无声息地合上了,严丝合缝,仿佛从未开启过。
苍幺妹回头就是一脚踹上去,脚尖撞在黑曜石上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“老子就知道这破地方不讲武德!”她骂得四川口音都飙出来了,“进来了就别想走?当咱们是自助餐啊?”
“重点不是门关了。”南宫笑天蹲在地上,手指轻轻蹭了蹭地面,“是这地砖……有点滑。”
他话音刚落,指尖已渗出血珠。
不是割伤,而是地砖上的符纹忽然亮起一道微光,像是被触碰后激活了某种检测机制。血滴下去的瞬间,地面浮现出极淡的蓝纹,如蛛网般蔓延三寸,又迅速隐去。
“我靠,这玩意儿还会验DNA?”南宫笑天缩回手,一脸见鬼,“咱是不是误入了古代版人脸识别系统?”
北冥没说话。他站在最前头,右腕的伤口不知何时又裂开了,血顺着袖口往下淌,在袖摆凝成一颗将坠未坠的红珠。他抬脚要往前走,却被冉诗语一把拉住。
“别动。”她说,“你血里有东西,这地认得。”
话音刚落,那颗血珠终于落下。
“嗒。”
轻得像露水坠叶。
可整条通道的空气却为之一滞。
地面符纹再次浮现,这次不再是蓝光,而是幽红,如脉搏般跳动了一下,随即沉寂。那一瞬,连风都停了。
冉诗语翻开秘籍,识海中骤然展开一幅残图:一条曲折长廊,两侧立着青铜灯台,顶上刻着四个古字——“禁地·血祭回廊”。
她心头一震。
这不是建筑结构图,是记忆地图。
和她五岁那年,在冉府祠堂后墙摸到的那块松动砖石后的暗道,一模一样。
“走。”她压低声音,“贴墙根,别踩接缝。”
四人排成一线,像四只贴地爬行的壁虎,缓缓向前挪动。苍幺妹用毒刃尖端探路,每一步都先试再踩;南宫笑天则掏出飞梭改装的灵波探测器,屏上跳动着杂乱波形;北冥断后,左手始终按在剑柄上,指节泛白。
走到第七步时,冉诗语忽然停住。
她看见前方三丈处的地砖上,有一道极细的裂痕,形状像是一片落叶。
小时候,她在祠堂暗道里摔过一跤,掌心被碎砖划破,血染上了这块地砖。第二天再来,砖已换新,可那道裂痕,却永远留在了她的梦里。
“这里……”她喃喃,“是我娘来过的地方。”
没人接话。
但南宫笑天悄悄把飞梭调到了静音模式,苍幺妹的毒刃也换成了左手握持——那是她准备拼命时的习惯。
通道尽头,是一扇更高的门。
没有把手,没有锁孔,只有门心处嵌着一块椭圆形玉盘,表面布满细密裂纹,像干涸的河床。
冉诗语正要上前,北冥却突然伸手拦住她。
“等等。”他盯着玉盘,眼神有些失焦,“那不是玉。”
“是骨。”冉诗语低声说,“人骨磨的。”
她说这话时,秘籍在她掌心微微发烫。识海中浮现一行小字:“以亲族之骨为钥,以至亲之血为引——此门,通魂渊。”
话音未落,门开了。
没有轰鸣,没有震动,就像一道本不该存在的缝隙,忽然允许他们看见了另一侧的世界。
主厅空旷得离谱。
九盏青铜灯悬于半空,呈北斗状排列,灯焰青白,照得四壁如同活物。墙上刻满扭曲图腾,像是人与兽的融合体,跪拜着某个不可名状的存在。更诡异的是,那些图腾的影子,在地上缓缓蠕动,仿佛随时会挣脱墙面,扑出来咬人。
“这装修风格,”南宫笑天干笑两声,“属于‘阴间极简主义’?建议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。”
没人笑。
因为就在他们踏入的瞬间,九盏灯同时一跳。
“啪。”
第一盏灯焰由青转红。
紧接着,第二盏、第三盏……
墙上的影子猛然拉长,扭曲,撕裂——数十头半透明妖兽从投影中窜出,形如狼犬,却无眼无耳,全身由纯粹阴影构成,只在背部连接着一缕灯焰,像被无形丝线吊着的提线木偶。
它们不动则已,一动便是直扑北冥。
“操!”苍幺妹暴喝,“这帮孙子认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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